“说什么傻话呢!我定要护你周全。”宋鸾愠怒,急急吼道:“只要有我这颗人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宋怡任扯了下太子的袖口:“殿下……榆树林……东南侧……那里有山洞,咱们去那里……”
顺着指引的方向,宋鸾很快便进了那个阴山背后的山洞。
一刻都不想,不愿,更不敢放开怀里的人,他生怕他就这么从自己指尖消逝而去,血透衣衫,腥气弥漫,连自己的身上都愈感粘腻,宋鸾疼得心都要炸裂了。
他坐下来,倚在洞壁上,紧紧地拥着他的承欢,仿佛要挤进他身体里。
气息渐平,神志清晰,宋怡任的断句少了很多:“殿下,承欢再……不能……服侍殿下了,有个人叫吴铭,跟我长得很像,他也是半魂之身……殿下去找宫远山,他定会为您好好调教……不日便是又一枚上乘的肉身鼎器,我……”
“宫远山已死。”宋鸾冷言打断了他:“我见过你说的这个人,若不是这下一个鼎器早已完备,他怎敢下令废你?”
宋怡任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眼前人。
“承欢,我宋鸾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人相伴,再容不下他人,从见到你的那一日到我身死魂灭之时,只会是你。”
洞中极静,很久,泛着哽咽颤抖的抖音飘散开来:
“殿下的心意承欢心领了,何德何能竟能承慕如此眷恋……可承欢真的……真的不行了啊,殿下如此这般……值么?”
“住口!!不许再说!!我去请天下最好的大夫,你不会死!!”
宋鸾怒斥的喊声却未能断了宋怡任的话。
“我见过殿下月亏时分身犯旧疾时的惨状,咳得撕心裂肺,血吐了那么多,那么多……”宋怡任起身抱住宋鸾,紧得如同连体婴:“我怎么忍心……让殿下再遭此折磨,还要挨到死?因为我……而不得善终。”
伴随尾音落去,一声细细的穿肉之音响起。
宋鸾瞪大了双眼,一点一点拉开与宋怡任的距离,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是一柄利剑直直透腹而过,剑头顶出了后腰。
剑柄还拿在对方的手里。
血立时如泉涌般流了满地,嘴中也喷出了猩红,他费解地想去探寻这个人的表情,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口中呢喃不断:“……承欢……承欢……让我……看看你……”
他试图去拉扯勒在自己脖间的那双胳膊,却被这个人抱得更加紧实。
一滴滴温热的眼泪打在宋鸾的脖颈上,一直流到他心里。
“宋鸾,我答应你,下一世……下一世无论你是何种模样,我是人是畜,定会上天入地去寻你,咱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好么?”
宋鸾嘴角含笑,环腰回抱,两只手死死捏着宋怡任的衣角,一直到气绝,也未曾松开。
93.
很久很久,宋怡任才慢慢将怀中尚温的尸身放于地上,他整了整这个人的发丝,用袖口抹净了唇边的血迹,一种难得的安宁,甚至有些暖心的微笑浮现在了脸上。
洞外草木繁杂,隐约传来的窸窣声惹了一洞的宁静,宋怡任紧贴洞壁而坐,执起剑严阵以待,却在看清来人后笑出了声。
进洞的人一袭皇袍,虽是暗色底衬,上面的游龙却仍是醒目,沉厚的装束透着浑然天成的高贵,这还是进宫前他在祁府为他精心挑选得呢。
冷目配暗袍,薄唇衬素衫,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不怒自威,傲然于世,让那时的他心中一阵小鹿乱撞,久久不得安宁。
如今想来,那份乱动到底是心动还是心慌,好像也实难说清。
宋怡任低下头揉搓指尖,细细看去,十个指头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有些指尖已黑如焦炭,指甲也泛出了浑噩的黑青色。
他提上一口气,点了几处穴位,让自己尽可能多地将阳气驻留体内,他还有很多话要对这个人说。
“你怎么才来?就不怕我这一口气挨不到见你?我的庆王殿下。”
从进洞,宋焱便一双眼死死地钉在一旁宋鸾的尸身之上,他的口气听不出悲喜:“你何必如此?”
“何必?”宋怡任轻笑一声:“难道要他恶疾缠身直耗到灯枯油尽才肯罢休?或是等他剧毒发做在痛苦中气绝而亡?”他猛地抬头,红着一双眼,嘴唇不住地颤抖:“你害我身中剧毒不得好死,也要他如此这般么?!他做错过什么?!天生命薄,顽疾缠身,不过是宫远山手中可怜的傀儡罢了!!”
宋焱缄默无声,眼底如深潭一般暗黑无光。
“别说是那群酒囊饭袋,就是你盛极时的功力我也不放在眼里,不过区区围剿便能令我遭此重创还不是拜你所赐……”宋怡任说着说着竟笑了:“也好……也好,若然不是我运功抗敌,哪里就知道自己已剧毒侵体,阳寿殆尽。”
他摊开手掌,不仅是指尖,密布的黑色血管已爬满了手心,好似绽放出了一朵死亡之花。
“你全身赤裸,囚于暖阁,到底如何给我下的毒?”他抬头冲宋焱莞尔一笑:“庆王大人,可否让我死得明白,到阎王那头也好讲个清楚。”
很长一段时间,洞中都是极静的。
缓缓地,宋焱独有的低音飘散开来:“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云熙香草和无卯树根乃是天地间甚为诡谲之物,两者属性异数,阴阳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