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噎得够呛,半晌才咬牙冷笑,“季然啊季然,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呃……”季然笑容一僵,“那个,臣以为,明君都是明事理的,臣这话是不怎么中听,可话糙理不糙。”
“你这意思,朕要因此降罪于你,就不是明君不明事理咯?”皇帝简直要被气乐了。
季然笑眯眯的,“若皇上不是明君,我大南朝何以如此繁荣昌盛?”
皇帝瞪着季然,半晌无语。
“皇,皇上……”季然觑皇帝脸色一眼,随即一个哆嗦,面露惶恐,“可,可是微臣说错话了?那个,微臣胸无点墨,实在嘴笨不会说话,若有冲撞,还请皇上恕罪,千万别砍我脑袋,我上有八十岁爷爷,下有周岁小儿,我……”
“行了,收起你那浮夸演技吧。”皇上打断季然,“你也不必拐着弯儿的损朕不近人情,朕的确是着急,近年来,周边附属小国皆不安分,尤其匈人,以前还尚有收敛,最近却是屡犯我边境,这战事目前只是小打小闹,但两国关系早就势同水火,其他大小诸国也因此虎视眈眈,随时都有结盟侵犯的可能,战事拉响不过瞬息之事,行军打仗,粮草缺一不可,可前两年几场水灾旱涝,损耗打击不小,要想一下子回到昔日光景没个三五几年休整肯定不行,更别说,农物繁盛,物资富饶,朕这么说,你懂朕意思了吗?”
这坑爹的……
季然简直要狗带。
“皇上将如此重担压于微臣身上,会不会太……”
季然话没说完,就被皇帝给打断了,“你的能力朕已经亲眼见过,朕相信你能行。”
呵呵,说得好听,不过是拿人当苦劳力使唤罢了。
季然撇撇嘴角,心里那叫个郁闷。这差事儿听着好像没啥难度,都是自己老本行,可是这自己干和跟大佬干根本没法比。这干的好了,不一定是自己好处,可要是干的不好,那责任可全在自个儿肩上,朝堂水深,历来如此,可不是随便一个小鱼小虾都能混的,稍不注意,没准儿就被大鱼嚼得骨头渣都不剩。
然而最操蛋的是,小鱼小虾没的选择,哪怕明知水深,大佬让跳,也得跳。再说,都到这一步了,撂挑子显然是不行的,这会儿皇上好脾气,那是留着‘小虾’有用,可一旦这‘小虾’不为所用,那后果可想而知。
心中一番翻搅思量,季然长叹出声,“哎,皇上,说实话,臣就一农民,真不是当官的料,不过食君俸禄为君排忧,这事儿,我干了,但是皇上,那个,您也知道,我这没文化有点可怕,嘴笨得跟什么似的,一开口就容易得罪人,祸从口出这事儿吧,我自个儿也知道,就是管不住嘴,嘴比脑子快,一秃噜皮就说出来了,而且,我跟玉宁公主还不对付,这到京城当官儿,可算是搁她眼皮子底下了,臣这……是真怕死啊。”
“嗯?”皇帝眉心跳了跳,眯眼警惕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要不,皇上就赐臣一块免死金牌吧,脑袋搁稳妥了,臣这心里踏实,再说臣资历不够,这五品官当的实在心虚,别人不服气也是肯定的,有这免死金牌,臣工作上也能好展开一点,不然束手束脚,这活儿不大好干啊。”季然一副小媳妇儿的扭捏,但其实眼睛直偷摸往皇帝腰上瞄。
皇帝被他恶心的够呛,更是对他的得寸进尺气得不行,可仔细一琢磨,这话却的确不无道理,所以,竟管这心里明知道是被季然坑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对方要求。
“任长福,拿块朕的免死金牌给他。”说完,皇帝一甩袍袖,转身走回龙案后坐了下来,虽然气得不想搭理季然,但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朕知道你胸无点墨,所以你任职农教司只管出脑出嘴就行,需要书写编撰的地方,自有人代劳,农教司虽然不大,里边总共没几个人,但是与户部直接挂钩的,算是户部一体,所以,你的直属上官乃是户部尚书李铭,有事你可以找他,必要情况下,也可以直接进宫面圣。”
“是。”季然一边听着心里一边盘算合计,面上却装得一副憨厚傻白甜,正这时,任长福拿了免死金牌和皇宫进出的通行玉牌过来,季然忙双手接过,“谢皇上恩赐!”
皇上看到那免死金牌就牙酸,不耐烦的挥手,“行了行了,你跪安吧。”
“是,微臣告退。”季然伏身叩头,这才起身后退到拱门。
正欲转身离开之际,皇上却突然咬牙切齿的来了句,“切记好好干,可别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啊弟妹。”
砰!
季然脚下打滑,拐脚打偏一脑门儿就撞在了拱门上,甚觉丢脸,都没敢回头看皇帝反应,捂着脑门儿狼狈的仓惶奔逃,眨眼就出了御书房。
有了找补,皇上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报复的快感,心里舒畅多了。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才再次拿起朱笔,继续批阅起案上奏折来。
殊不知季然冲出御书房,见左右无人,偷摸冲着房门比了根中指,这才一边揉脑门儿,一边跟陆臻小声抱怨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