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脉已复,旦内耗严重,如此调息,事倍功倍,艳文要先将你们的内耗补足。”
“内耗精气神皆具,诚非朝夕,如何此刻能复?”原无乡同样不解。
“无妨,”史艳文阖下眼眸,置于背脊的手缓缓移动到两人背面心口的方向,“再如何,艳文也不至于会害你们。”
两人顿时不作言语,但调息却已停。
史艳文勾了勾唇角。
多谢。
癸界成型之刻,赮毕钵罗带着素续缘匆匆赶回不动城,却尘思与之同至。
解锋镝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面带伤口的年轻人,记忆还没有从脑中复苏,身体已经先行提醒了自己,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担忧,“续缘,你怎么来了?”
说完即愣。
素续缘眼中闪着泪花,虽然眼前的人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但的的确确就是他的“父亲”。
“爹亲!”
解锋镝张张嘴,青年乖巧的模样确有几分他的影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整夜的心痛蓦然有了活缓冲。安心而满足的情绪在听见那声“低飧卸,无以复加的温馨。
可这温馨的场面还没来得及维持,就变成了惊讶和暗怒,“幽界对你动手了?”
素续缘愣了愣,在否定和承认之间毫无压力地做下了选择,脸上一点异样也无,“好在续缘无事,爹亲不要担心。”
解锋镝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比之前看见残破的不动城还要沉。
赮毕钵罗与却尘思不动声色,他们突然同时想起了这个乖巧仁慈、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的的青年杏士曾也命途多舛,乖戾邪气,据说还自称过“狂傲如斯,天下第一”,与素还真都曾拔刀相向生死相对。
看来这孩子的乖巧……也是就事而论的。
解锋镝摸摸他脸上的伤口,“吾儿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了,幽界……”
幽界如何,不日自有分晓。
解锋镝先带三人进了大堂,赤龙影路过时稍作停顿,红龙面具始终不曾摘下来过,“苍鹰传来消息,乱世狂刀已经找到。”
“那就好,”解锋镝叹口气,“你的伤可还好?”
“无碍,”赤龙影道,“你呢?”
先前他那一刀带了杀意,虽然被解锋镝用扇子挡了下来,但杀意还是入了手臂。
“只是震得发麻,也无大碍。”
赤龙影点头,忽然回头看向另一边,语气沉重,“他很特别,也很危险。”
解锋镝望向大堂中央,先前身形尚不稳的双秀已无大碍,倒是另一个原该毫发无伤的人面如土色,摇摇欲坠。
“……”
素续缘只觉手上一轻,站在自己跟前的父亲就从已消失不见,将另一个人扶住了,忧心忡忡的模样,全然没有将正尴尬收回搀扶动作的道真双秀放在眼里。
赤龙影低声闷笑,摇头离开了大堂。
却尘思遥想琉璃仙境的某个时间点曾看到的某个画面,连忙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赮毕钵罗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史艳文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也离开了大堂。
史艳文好不容易才站稳,被他这么一扯险些软倒,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灰白的脸色立即青红不定起来,“艳文能可自主……素还真,放手。”
那点挣脱的微末力气让解锋镝越加担心,“我先送你去休息。”
休息。
这个词不久前他才对解锋镝说过。
他现在是想休息,但不想在这个地方休息。
“不必,”忍住头晕目眩,史艳文咬牙推开他,努力不让眼皮往下合,翻涌的情绪尽数藏在了眼帘之下,“我要回天月勾峰。”
“艳文,”解锋镝皱眉,干脆捏住他的手臂,不容反抗的力道,“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你不要……”
解锋镝及时闭了口。
可场面还是异常一静。
不要什么?
不要胡闹吗?
哈!
“艳文尚能自食其力,”没藏住言语中的不甘与愤怒,史艳文强打精神往门口走去,“不必……劳烦,告辞。”
解锋镝紧抓不放。
史艳文回头,只是动作过大,前一刻还准备“自食其力”的人,下一刻却跌入旁人的臂弯,浑身气力被瞬间抽离,不省人事。
原无乡一惊,“他怎么了?”方才只见疲累,怎会突然晕了过去?难道那法子竟是损己利人不成?
解锋镝撩过他夹杂白丝的额发,似是当下才注意到,这人自入城就开始的不适,怅然暗叹,“……他睡着了,那方法每用一次就须沉眠恢复,他只是需要休息。方才的事情,还请诸位好友莫要外传,我带他回天月勾峰,明日再来找你们。”
原无乡复杂地看看史艳文,“我们知道。”如此隐秘,史艳文既能完全信任他们,他们自然要对得起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