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思所行难以统一,不大像史艳文做出的事,倒是值得人细细把玩。
素还真看了一会儿,史艳文被夜雾浸润的头发铺在草地上,侧向一边的脖颈暴露出动人的弧线,耳尖发红,手臂撑的很直,细看却还在轻微颤抖,素还真终于反应了过来,“你发烧了?”
史艳文闷哼般答,“多虑。”
这句多虑的意思有很多层,这般语气与态度,素还真猜想,最主要的想表达的便是即便自己头脑发昏,要解决一个“cǎi_huā贼”也是绰绰有余的。
素还真忍俊不禁,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假咳两声,“你的状态不好,素某猜测或许是毒素未清,让我看看可好?”
可史艳文听在耳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多多少少像是假怪,不禁转过头盯着他,语含威胁,“此物于我儿有大用,艳文想公子并非恩将仇报之人。”
“自然。”
“你或许与它有些关系,但究竟能否……‘借用’,还需问过道域之人。”
“自然。”
“……”
史艳文眸光越沉,素还真应的太轻巧,可他怎样都觉得不可信任,再一细想,他连此人身份底细都未弄清楚,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倒说了一大堆,迷迷糊糊间又觉得心里突然多坠了块大石。
他又试探了几句,可素还真一派从容,既不推诿躲闪,也不打岔沉容,反倒让史艳文自觉没趣,素还真却是越发大度而深不可测了,史艳文隐约察觉自己思绪也甚不清淅,头昏脑胀的,索性闭口不言。
“说完了?”素还真看着他,眼底露出几分促狭,“说完了就换我吧。”
什么换你?
史艳文眼皮一跳,又想往后挪,素还真却伸手一提,撑在地面的手肘单手扯进了怀里。史艳文脑子里如浆糊翻了地,眼前发黑,再清醒,已被点住了穴道,无法动作,无法言语。
“说来,素某好像未与你说过名号,”素还真揽着他,空出一只手解他的外裳,嘴角带笑,“劣者,清香白莲素还真,来自苦境,有礼了。”
素还真说了这句又不说了,将左肩上衣裳往下拉下大半,手掌沿着肘部往上移,在锁骨处的伤口按了按,察觉史艳文呼吸变了才停手,悠悠开口,“你觉得,素某要做什么?”
史艳文当然不可能回答他,脑子里不仅有浆糊,还有火苗根根燃起,只是睁着眼睛,脸色不大好看。
“你看,亲眼所见不一定就是真相,我只是想帮你彻底解毒而已,但艳文,哈,莫非又误会了?素某好生冤枉。”
火苗烧到了脸颊,史艳文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看那人戏谑的眼神,也算巧妙地自解了窘迫。素还真便笑,曲指引导,将他身上燥热之气逼上脖间伤口处,连同手腕间还有的浅显黑色也一同驱了去。
血液混着毒气自伤口流出,让两人流了一身热汗,衣裳湿润粘腻在一起,不分彼此,素还真总觉得连肌肤都发热了,可又不愿分开,反而情不自禁地越加用力。
渐趋日出之时,凉风袭人,素还真打了个寒颤,史艳文不得已睁开眼,一滴汗水顺着眼睑滑下,不期而遇的眼神稍露惊讶,素还真的目光深沉的令他心惊。
许久,素还真松口气,这毒如附骨之蛆,极具感染性,半刻都停不得,他自己也是热汗淋漓。
可看见那滴汗水的刹那,所思所虑,戛然而止。
“像眼泪一样,如珠似玉。”
史艳文神色古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至多只能眨眨眼睛。可他只眨了一下,渐变的光影在两人身上参差不齐,日出逐光而来,史艳文似被什么东西惊着了般,微微张大了眼睛,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带着失神的轻吻,隔着不存在的晨曦金纱,落在了伤口处。
怎知莲香入心,头皮发麻,史艳文眸光大盛,将要熄灭的火苗被不知死活地浇了一桶油,顿时燃成了一把大火,在胸膛翻腾炸开。
“……素某虽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文采斐然,但这个故事的消遣性仍是超乎预料,看来他日退隐,或许也可大隐隐于市,做一名说书先生。”
“你不信?”
“不信。”趁人之危这种事他并非没有干过,但这件事的性质实在不同,怎可相提并论,何况是对史艳文,此举与轻薄何异?“若是我猜测无误,那时的我,应该是想将颈间余毒吸出。”
“那是之后用来解释的理由,但,并不是最初行动的原因。”
素还真看他一眼,“你镇守封印日久,或许记忆有所错乱,也未可知。”
“也未可知,”那人轻笑,“若你看见他落泪,大约就明白了,我想,就在不久之后。”
他相信,那会成为素还真最念念不忘,也是最耿耿于怀的记忆,挥之不去,铭肌镂骨。
然而此刻素还真却不以为然,自顾自穿过幽长的甬道,黑黢黢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有不少脚步痕迹,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大约男女老少都有,似乎还很新颖。
那人也不再多说,他们心系之人正值危险边缘,再多轶事也不该是现在说,只是他需提前提个醒罢了。
这是一条独行道,冷寂孤寒走到尽头也不见半点光芒,墙上挖着不少孔洞,却没有放置火把。
“原先是有的,但被他们拿走了。”
素还真脚步微顿,转头,“为何?”
“……”
素还真再不问,可原因也并不是不好揣测。既是下了狠心将人囚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