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艳文耳尖微红,很是感动:“仗义别担心,爹亲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多虑了。
“仗义……”
又是“仗义”,史仗义眼皮一跳,突然问道:“你和素还真是什么关系?”
史艳文脸色一僵,快要溢出眼睛的笑意慢慢消失,像是极乐时被泼了一盆凉水,这凉水还掺着苦味。史仗义躺不住了,也没脱鞋,直接盘膝坐在了床上。史艳文好半天才给他反应,僵道:“他是爹亲的朋友,很特别的……至交。”
这个“至交”还没说完,史仗义已经发作,无名指和中指掐住了他的脉搏。
史艳文身体抖了抖,却忍着没动作,眼睛里的惊讶慢慢褪去,温和地看着青年,道:“怎么了?”
史仗义不为所动,半晌,突然伸手,揪住他的领口,用力一扯!
他的速度太快,又制住了史艳文的脉门,致使史艳文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听刺啦一声,外裳和中衣同时崩开,锁骨处的盘丝扣擦着眼角飞过。
史艳文下意识拽住了衣领,青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那这是什么!”
后背在床栏上一撞,史艳文像是被当头一棒,只知道用颤抖的手抓紧了衣料,遮住脖间锁骨的吻痕,心中那些磅礴的喜悦彻底被青年亲手泼来的冷水浇灭。
“‘至交’?”史仗义眼睛像要烧了起来,“这是至交会做的事吗?!”
他这样愤怒,反而让史艳文清醒了过来,用极快的速度抑住情绪,脑中的空白瞬间被理智占据:“……仗义是在关心爹亲吗?”
谁他妈在关心你!我是担心自己回不去!!
史仗义重喘口气,只觉自己像发了疯的赌徒,明明赢了却反要给别人钱,这样的荒唐,气得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史艳文!”
“爹亲在听。”史艳文说得越加柔和。
“我想杀了你!”史仗义听得越加火大。
“……”
史艳文低下头,轻笑:“爹亲欠他一条命。”
史仗义这回不想生气了,他想吐血。
“你欠他?如果不是他偷了净莲你本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你根本不会死!是他横插一手,把你带来了这个世界!是他骗了你!欠了你!你竟然还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史艳文怔了怔:“你……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是不是重要吗?”史仗义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躺回了床上,他真是恨透了史艳文的从容,可不知为何又格外忍耐不曾发作,不咸不淡道,“这是事实。”
无可辩驳的事实。
那阴域阳极的净莲是史艳文突破邪障最安全的筹码,却被素还真拿去了,若是素还真没出现,史艳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是,他是这样想的,他们是这样想的,整个中原、整个道域都是这样想的!
可这件事的确是误会,谁知道素还真竟是纷陀利华凝聚之身,那是意外,很可怕的意外。而且,就算没有净莲,对方也不大可能会让他活下来。
史艳文定了定神,他没想到这个意外会让人产生这么大的误解:“不是他偷的,是净莲自己融入了他的身体,你们误会他了。”
史仗义不屑道:“你还真是信任他啊。”
信任吗?也许吧。
堪比死寂的沉默持续不过,史艳文终是忍不住问:“他们……怎么样了?”
史仗义不语。
史艳文伸手拉住青年的手臂,青年甩了他一眼,依旧很不满,史艳文沉吟片刻,收回手,轻声问,“精忠和银燕还好吗?还有你的叔父和表妹,他们怎么样?”
史仗义还是不想搭理,侧身掀开被子蒙头一盖,全然不管另一人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史艳文无法,叹了一声,替他将鞋子脱了,把被子盖好,道:“爹亲等你醒来再问。”
说罢,就坐在床边等着,眼睛却不肯闭上,就看着那头墨绿色的发丝发呆,脑子里的囫囵影儿终于有了条理。
他一面想,又一面走神,目光却渐渐有了解锋镝从未见过的光彩和坚定。
他的孩子在这里,他就不能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否则,他无法保护他。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只要他在这里,艳文就别无选择。
哭声渐渐响起时,素续缘终于明白解锋镝口中的“恨”是为何意,那是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认命,不甘心故土难回,不甘心此身此命尽缚一人,最不甘心就是背叛和欺骗。
解锋镝还没完全走进他的心里,所以他都不曾在解锋镝面前软弱。
解锋镝比他更明白,所以调头就走,远离了小院。
素续缘追了上去:“爹亲!”
从后院到前院,又从前院到了大门才停下,解锋镝只顾疾步直行,没听到似的。素续缘咬咬牙,干脆上前拉住了他:“爹亲,你不准备带艳文叔叔回去了吗?”
解锋镝终于停下,素续缘又问:“爹亲是不是在生气?”
解锋镝沉吟许久,忽然问他:“续缘,爹亲不好吗?”
素续缘哽住了,好半天后,他才挪到了解锋镝的面前,去看他的表情。可是,他该怎么形容那种表情?迷茫,犹豫,还是悲伤?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
“爹亲很好,”他安慰着,“爹亲很好!可是,可是爹亲,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爹亲无法代替艳文叔叔的亲人。”
“……”
“如果,如果艳文叔叔为你而抛弃亲人、抛弃九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