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上京“勤王”的靖王殿下,和他的异母兄长祺王一样,带上了南域几乎所有兵马。若让人相信他的目的单纯是拱卫京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靖王一发兵,顿时引发朝中一片惊慌,而那些一直争争吵吵的声音,此刻更是鼎沸起来。
“眼下还未赶走饿狼,又来猛虎,靖王这次北上,根本是假勤王、真作乱,意在京城啊!”
“如今之计,还是得立刻令裕王和惠王率部前来拱卫京中,再晚些,就悔之晚矣。”
“可万一引来的不是勤王之师,而是跟祺王和靖王一样的乱臣贼子,又当如何?”
“胡说,裕王是陛下同胞兄弟,怎会跟乱王一般!”
“如今南域的情况和当初的西沧如出一辙,以惠王谨慎的风格,势必会跟裕王一样,先分兵南崇,以免南境崩溃,这样一来,能够支援京中的兵力,能剩多少?”
“都到了这个时候,自然要以京中为重,还谈什么分兵之策,当然里倾尽全力进京才是!”
“若是这样,至少西域和南域同时无人可守,两面夹击,到时候妖魔大举进入梁州,生灵涂炭,又该如何是好?”
“这……总之应当先拱卫京城才是。”
……
陛下没有立太子,朝中正是人心不齐的时候,原本半遮半掩的矛盾顷刻爆发了出来。
成年的皇子身边各有势力相聚,没有成年的皇子也未必无人支持,到了这种时候,京中谁说了算,倒成了比如何抵御西昌军和崇明军更迫在眉睫的事情。
朝中的声音暂时传不到北境和西域,但却能猜测一二,李景承得到裕王回信,与林彦弘商量。
“父王说,靖王眼见西昌军就快进京,此刻必定比京中还急,所以蛰伏这么长时间,终于按捺不住了。”
大概以为西昌军只能止步宁德,靖王之前一直在观望,谁知道祺王不知何时得了这等厉害的东西,几道“天雷”就轰开了巨大的缺口。
若他再不出兵,等祺王真的拿下京城改朝换代,并顺利掌控了京中的势力,他要想再取而代之,要花费更多的精力。
李景承和林彦弘已经试探过李景殊,发现他对“天雷”一事毫无所知。
当知晓自己的父王在宁德用天雷一物击溃了京大营的兵马,李景殊虽早有所料,但却依旧惊讶不已。
他能感觉到父王对东行攻入京城一事势在必得,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这样的“神物”。
李景殊脸上带着些自嘲的笑意:“景承和林长史大可不必花时间试探于我,我对那个东西,毫无了解。”
这等机要的事情,祺王一点都没有透露给三公子,在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
不知道为何,林彦弘觉得以李景殊的观察力,不当对这么大的事毫无所知。
从前线回来的消息,说那天雷炸开的时候有股十分刺鼻的味道,在很远的地方也能闻到。
李景殊的嗅觉那么敏锐,但凡祺王曾经接触过天雷,照理说多少会带上这股味道。
但看李景殊的表现,又确实不知情的模样。
林彦弘疑惑的是,林彦兴何时到了祺王麾下。
这天雷威力如此惊人,难道是凭空得来的不成,这么快就能派上用途。
又或者林彦兴早就通过什么方法与祺王的人有所联系,靠这一神物做投名状,让祺王想办法接他离开云水?
林彦弘只觉得现在迷雾重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什么,制造了这些意想不到的“巧合”。
―――――――――――――――――――――――――――――――――
与此同时,在南崇前往京中的路上,被整个朝廷惦记着的靖王李祈靖正在自己的王帐中等待着什么,神色中有几分焦急和几分期待。
他问身边长史道:“京中情况如何,宫中可还有赫儿的消息传出来?”
“殿下放心,对方一直十分主动,说这两日就会找机会送世子出宫,我们的人埋伏在京郊的一处农户家里,只等世子离开皇城,就立刻带世子回营中。”
起初南崇不敢轻易发兵,也是因为投鼠忌器,怕伤及被留在京中为质的靖王世子。
虽然靖王比祺王幸运些,有三个儿子有魂现,但他最为看重的,依然是这个靖王妃所出的嫡子。
靖王妃身后有庞大的家族支持靖王起事,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当然不能放弃李景赫。
李景赫被太后“接”到宫中,那里戒备森严,根本无从下手。
李祈靖曾为此求助于京中某个他极其信任的人,但对方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力帮助他,一度让他感到十分为难。
好在这种困扰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京中就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靖王府的影卫一筹莫展之时,竟然有人暗中联络他们,说可以想办法将靖王世子送出宫来。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聪明人可不敢立刻接受,但对方随即又表示确有事相求,只是此时时机还不成熟,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李祈靖的幕僚推测,这应当是宫人想为自己留条后路,怕靖王将来入主皇宫时会跟雍州新帝一样对前宫人斩尽杀绝,所以才想救出靖王世子,好对靖王殿下谈条件,将来让他(她)留下一命,甚至还能保住荣华富贵。
至于现在不表明身份,恐怕也是此人在打小算盘——万一靖王殿下最后没能成事,此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