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能到阿根廷?”
“一个星期左右。”
“这些都是老板的货?”
“不太清楚,有些是有些不是,还要装食物和水。。。还有武器。”
我试图找出那个里查德的另一个眼线,可是每个人都不露痕迹,我根本就无从得知。
夕阳西沉了,游艇和整个港口都被最后染上一层金红色,等到金红色消失,安图拉就吩咐舵手:可以开船了。
马达轰鸣。
我们的船驶向茫茫大海,驶向遥远的南美彼岸。
我望着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那不勒斯,心里越来越沉重。
今夜无眠
安图拉带来的厨子手艺不赖,香喷喷的干酪,牛肉浓汤,火腿起司牛排,沙利托,莎乐美和匹萨,再加上物美价廉的维诺葡萄酒,船上的每个人都在远离那不勒斯的地方品尝到正宗的家乡菜。
虽然人并不多,但厨子坚持晚餐采用自助的形式,说这样让每个人都能充分享受到美味,他的手艺才没浪费。
厨子是个有些倔强的胖老头,有着一把大胡子,秃顶,眼睛像铜铃,说话粗声粗气,走路风风火火,做出来的饭菜却相当精致,不但味道可口,而且色彩搭配协调,错落有致,尤其是匹萨,我还没吃过如此味美的意大利薄饼,同样的食材:青椒、面粉、芝士、 蘑菇和火腿,在他的手中精彩诞生,在我的口中翻云覆雨。
我躲在一旁享受美味带来的□与快感,暂把阿根廷抛在脑后。
安图拉从对面的餐桌走了过来,坐在我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
“好吃?”
“漂”在牛肉汤碗里的头用力点点:
“好吃!”
“那你多吃点。”
“谢谢。”
这是自上船以来,安图拉第一次对我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点头、摇头、挥手、摆手,与舌头相比,肢体语言似乎更适合他,他不苟言笑,严肃正经,连问候也生硬冰冷,他没有华丽的声线,语言也不幽默俏皮,声带好像是多余的,可是我却偏偏对这样的人心生好感,对于这样惜字如金的人,我永远不用为找不到重点而担心,他的话不多,但最起码都是真心话。
安图拉端着盘子离开了,我继续埋首牛肉汤,汤喝光了后,我又打算去弄点提拉米苏尝尝,可是还没等我起身,面前就多了一小盘美味的提拉米苏。
“是不是想要这个?”
我从提拉米苏一路看上去,是同样美味的一张面孔。
“我记得,每次餐后你都要吃这个...”佩洛横起大拇指,把提拉米苏盘子推到离我更近的地方,近到我只要稍微动动食指,就能夹起一块儿直接扔到自己的嘴里。
我看看盘子,小小的一砣卧在当中,我又看看佩洛,满溢的自负撑足了他整张脸。
你以为什么都尽在掌握?你以为扔块好食,我就得像狗一样地对你摇尾巴?
我偏不。
“我从不吃这个。。。”
“不,你吃。”
“我讨厌这个味道。。。”
“不,你非常喜欢,非常。”
他轻易地否决了我的谎言,让我的反抗多少有些无力。
“你还记得?”我小声地问。
“嗯,记得。”
“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你爱喝葡萄酒。”
我的手不是我的手,它自动夹起了那块提拉米苏,我的舌头不是我的舌头,它不按我的心说话。
我鼓起两腮,用提拉米苏堵住舌头,大快朵颐地嚼着,努力地嚼着,不让它有机会自动发言,说我很意外他还记得。
佩洛用手遮住了嘴巴,可我知道他一定在私下嘲笑我。
笑吧笑吧,我这狼狈相,还怕被你笑么?
“咳——咳咳——”
在用餐的时候,千万不能跟自己较劲儿,否则,后果是严重的。
一小块儿提拉米苏的残渣溜到了我的气管,我猛呛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得艰难。
忽然,多了一手的温热,我发现半杯红酒塞到我的手中,救人如救火,我想也没想便一股脑儿地全下了肚,从嗓子眼儿里窜出一股辛辣后,紧接着胃肠传来一阵热流,那块残渣也终于下肚。
我抬起头,佩洛表情得意,嚣张地望着我。
“好喝么,酒?”
我看看手中的酒杯:
“太快了,没尝出味道。”
“我替你尝过了,很不错。”
他一边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划来划去,一边牢牢地盯着我的,长长的睫毛投下两片阴影:“很不错的‘维诺’。”
我这才意识到,我饮了他的酒。
我相信我的脸比这杯酒还要红彤彤,一半是不胜酒力,一半是不堪被骗。
他狡猾的调笑让我措手不及,慌不择路。
“失陪一下。”
我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速离开餐厅,如果我继续留下,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
他倒玩得不亦乐乎。
我恍惚着,昔日重现。
我来到甲板上,登上船头,望着船底黑色的海浪,头脑猛然间清醒。
我们的船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
海水的咸腥灌注进我的鼻腔,海风的呼啸鼓塞着我的耳膜,四周是无尽的暗夜,远方是闪烁的灯塔。
风把我的风衣吹得鼓鼓作响,没错,我是在船上。
我们的船,浮游在浪尖上,像一只流离无所的幽灵,飘荡在这茫茫的大海上,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