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着,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慌乱的回事,凌霄眉头一凛,叫人进帐来报,便有个戍卫一脸惊慌失措跑进来,跪地回道:
“大将军,犯人不见了!”
此言一出凌霄登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吼道:
“好大的胆子!重兵把守之下居然给我弄丢了犯人,你们是死人吗!”
戍卫吓白了脸,头也不敢抬,急急道:
“大将军息怒,牢房的戍卫昨夜被人下了药,牢外看守也均被点了穴道,是属下等失职!请将军责罚!”
凌霄气得双眼冒火,劈头又问道:
“两个都不见了!?”
戍卫忙应:
“不见了一个,还有一个尚在牢中,可……可……可似乎失心疯了,满口胡言乱语,又哭又笑,形状骇人,我等着实不知应对……”
凌霄拧眉瞪着他,怒道一声“无用!”,接着又怒不可遏地猛拍桌案,大吼道:
“简直无法无天!到底是谁私放重犯!”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劝他一句,淮栖心虚地低着头,心中正感疑惑,便听月冷西在一侧平静开口:
“是我。”
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原本就几近窒息的气氛愈发压抑,凌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茫然盯住月冷西,嘴里喃喃唤出一声“……阿月?”,却似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月冷西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回望凌霄,脸上尽是淡然,仿佛对一切可能都不在乎。
凌霄在震惊之后脸色骤然一沉,哑声问道:
“不要玩笑,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
月冷西却仍旧不语,站在一旁的淮栖脸都吓白了,急往前迈了一步想说什么,却被月冷西一眼瞪得噤了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明明是自己要放走戥蛮被师父阻止,眼下怎么变成是师父放走戥蛮了?
见淮栖脸色煞白,李歌乐也心急如焚,可还没等他说出话来,凌霄脸上神色已然震怒。他咬着牙甩头不去看月冷西,闷闷对戍卫喝了一声:
“抓起来。”
大气不敢喘的戍卫魂都吓掉了,瞠目结舌抬头看了一眼凌霄,又去看月冷西,硬是没敢起身拿人。这大营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月大夫与凌大将军相交甚好,何况月大夫医术通神,平日里对一干兵将照顾细致入微,哪个不对他尊敬仰慕,如今这骤然急转的事态到底是虚是实实在不好考量,难不成大将军真要在帅营拿下月大夫不成?
见他犹豫,凌霄怒意更盛,眼看又要拍桌子瞪眼,帐外哗啦啦一阵银饰碰撞之音,本该远走高飞的戥蛮大咧咧站在帐口,放肆地对凌霄嗤笑一声:
“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凌大将军。”
只一瞬,几乎所有人都倒抽口凉气。然而戥蛮扫了一眼月冷西,摊了摊手:
“放心,重犯还在,大将军莫要跟自己人撕破了脸才好。”
言罢便上前几步,拍了拍已经呆若木鸡的戍卫。戍卫这才反应过来,猛起身将长枪架在他脖颈之上。
戥蛮未做任何抵抗,甚至看上去松了口气。他并未离开浩气大营,原本只是怀疑月冷西行为有诈,可他很快就明白了,真正想要他命的人,根本不在浩气大营里。
昨夜他尚未走出大营便察觉了埋伏,那些人躲在暗影里,等着他自己踏入死局。
任务失败了,“大人物”却没有半点动静,他早该想到的。“大人物”在等,恶人谷也在等,等浩气大营顺理成章地杀他,可若他没有死在刑场上,踏出浩气大营的那一刻也便是他的死期。进退皆无路可循,想活下去只能另辟蹊径,至少,月冷西肯放他走,便是不叫他死。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凌霄看上去怒意未减,他眯眼瞪了戥蛮半刻,冷哼一声道:
“你还有胆量回来,倒是本将小看了你,但私放重犯仍旧属实,一并带走!”
听到这句话戥蛮登时一惊,说来他并不是很想救月冷西,回来也不过为了活命,可有一点始终让他无法释怀,他不想欠月冷西。昨夜的有意放行让他觉得扼在喉咙上的手又多了一双,这个世界明明就不存在善意,何苦还要惺惺作态!先是阿诺苏满,现在又是月冷西,他受够了,这些人无非都碍着他阿哥龙蚩,可他却不需要这种匪夷所思的同情!
至少现在,月冷西必须无事!
戥蛮脸憋得通红,劈手推开戍卫长枪,压抑的声线已然没了惯有的桀骜,现在的他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困兽,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可要救月冷西,他尚有筹码可用:
“你也不必为难他,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可话说在头里,我只能说我清楚的,却未必于你们有用。”
他不过是颗棋子,对布局落子之人一无所知,这江湖太大了,他曾以为他看得够多,可如今看来,他却是最无知的那个。他对这场博弈而言已没有任何意义,然而棋局从未停止过。
戥蛮心如死灰,认命了一般直勾勾看着凌霄,却见凌霄脸上怒颜迅速消散,甚至裂开嘴冲他嘿嘿笑了两声。而后便不慌不忙坐于帅位,双目烁烁神情威严,轻喝一声:
“讲。”
只这一刹戥蛮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