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教室,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径自出了校门,往自己租住的地方跑去。
那是一个位于市中心的独门独户居所,有卧室,洗手间和独立的厨房。
他到了窗帘密密遮住窗户、大白天也幽暗得晚上的卧室里,打开电灯,一甩背包,立刻走向自己的电脑,检查吸收生命法阵的源代码。他给这个由代码组成的法阵以区别于书上“生命源泉”的新名字,即“黑海。”
但是——
胖学生紧绷的肩背突然放松,他监控数据,发现就在五分钟之前,数据恢复了正常,都是绿色。
他纳闷地自言自语:“咦,这又好了?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抓抓头,茫然了一瞬,还是开始沉着冷静地分析着异常数据。
最长时间没有触发……
熔断机制没有触发……
数值设定正确……
下载量没有飙升……
他还不放心,又亲自打开游戏,验证了黑海的功效。
“嗯……我的0.4的数值是正常的,三小时1.2的消耗绝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样,于单位时间内比看电视还少消耗。”
“据我验算,准确稳定的八小时的睡眠可以恢复70生命能量,两个小时的有氧运动有助于加速生命能量的恢复,而如果将游戏所消耗的人体能量换算生命能量,那么它一小时的消耗至少5……”
灯光忽然闪了两闪,轻微的电压不稳并没有惊醒沉思中的主人。
光亮再一次从他身上淌过,并点亮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间大概二十平米的卧室是六十七年代的老装修,墙壁斑驳,地板翘起。
但这些平时或许让人无法容忍的问题在此刻绝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这间房子被现今的主人一分为二了,前半部分摆了一个从房间的一端到另外一段的大书桌,书桌上面摆放着两台台式机和两台笔记本,角落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电路板和硬件堆积,电脑线在桌子底下纠结成比蜘蛛网还要复杂的网络,让人一瞧过去就望而生畏。
而在这间房间的后半部分,除了一张必不可少的床和一个放衣服的衣柜之外,一切正常的家具都被清空了,只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堆积着拉丁文与英语书籍,有很多奇怪的毛发,有一些应该是矿石的石头,一些泡在玻璃瓶中的动物尸体,一个从网上买下来的头盖骨模型,还有许多草稿,许多许多许多将“生命源泉”转化为“黑海”的概念设计。
“所以答案出来了!”
于房间中沉思的主人突然换了个姿势,坚定地自言自语:
“我的一切代码都没有问题,那就是五分钟前,黑海连接到某个正在玩游戏的海洋生物身上,比如鲨鱼或者鲸鱼,然后抽了它们0.4的能量?”
“可是,这……有人会给鲸鱼玩游戏吗?”
天顶上的白炽灯明晃晃耀着他的脸,也驱不散他脸上浓浓的迷惘。
五分钟之后,他放弃思考这个应该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了。
他拿出自己的程序维护日志本。
那是一个学校发放的黄色封皮,下翻页的a4纸大小的本子。刚拿到没多久的时候,主人就按照程序员对维护负责的习惯,在封面处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翻过写有‘李立方’三个字的封面和写满了的前页,在空白处写下今天的问题与检查结果。
当这一切都做完了,他呼出一口气,关掉各种有关“黑海”的程序和app,顺手打开了隔壁的qq图标,很快发现了有新人加自己qq,还备注了是从外挂的下载处找来的。他通过对方。
新人在线,立刻就发来一个微笑,说:“你在吗?我觉得你做的补丁很有意思。”
李立方不回复,他只回复有关外挂bug的留言。
又是一个无聊的人。
他暗暗想道。
我讨厌和陌生人说话!
“嗡——嗡——嗡嗡——”
出租屋里,没等李立方将放手放下,手机突然又以摩斯密码震动起来!
他心跳漏了一拍,快速打开监控程序,就见上面再次一片通红。
一声惨叫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给鲸鱼玩一次游戏就算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鲸鱼玩,对面那个真的是鲸鱼吗?万一不是我要怎么办!不行,我要再给黑海做个单线吸收到固定数值即时熔断的程序!”
他受不了了,一丢手机,再次投入到了对紧急维护之中!
深井之中,光线幽幽。
时间对于永恒的生命没有意义,所以在这一处没有第二个人的井底世界,尽管感觉到自己被zzzhz怠慢了,麻花辫吸血鬼也暂时没有动怒,他只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到了垃圾的移动信号上边,一边咒骂一边坚持发消息:
“你在吗?”
“你能说说话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很喜欢你。”
“我觉得你与众不同。”
“我们可以语音一下吗?”
随后他得到了qq新提示。
对方设置有隐私保护,要聊天请先加好友。
井中吸血鬼:“……”
许久许久,呵呵的笑声响在井底,回荡重叠,经久不息。
麻花辫拿着手机,自言自语:“刚才错怪信号了啊……你以为删除了我就能阻止我吗?太天真了,我可是拥有无穷生命的吸血鬼啊,我有无尽的时间找到你,征服你,利用你,再杀了你……”
百无聊赖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