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至比身在地狱还要受苦。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受训。不管晴天雨天,早上起来就要肩上扛着一根粗大的圆木头上山下山的跑至少一个时辰,然后还要攀爬云梯,在泥坑里打滚,彼此手里拿了真刀真枪的喂招,身上受伤是常有的事。一整天这样训练下来,王信瑞只想死。
而且也不知道是那位宋教头额外的‘照顾’他还是什么缘故,他总觉得自己肩上扛着的那根圆木头要比别人的粗大一圈,手里拿着的刀枪兵器也要比别人的重一些。他自然要抗议的,而且还拿出了自己广平伯世子的名头,还说了自己的长姐是宫中的安嫔娘娘这事出来,想要嚣张的压制住那个宋教头,结果却被那个宋教头劈脸就是狠狠的几鞭子抽了下来,更是面色黑如墨一样的冷声说着:“我管你是什么世子,你长姐是什么人,进了我这玄甲兵军营,你就什么都不是,只能听我的话。若你胆敢不听,我就让你吃鞭子。”
说着,又罚王信瑞肩扛着圆木头再去上山下山的跑一个时辰。还特地的吩咐一个士兵跟在他身后,说王信瑞但凡偷懒不跑了,就用鞭子狠狠的抽他。即便是抽死了也没有关系,他担着。
王信瑞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都生活的这么水深火热的。每一次的反抗只会换来更加残酷的镇压和训练。
他以前是个纨绔,镇日只知道喝花酒,捧戏子,身子原就羸弱,这样猛然的到军营里接受这样残酷艰辛的受训,如何能受得了?不到几日的功夫就病倒了,高烧不退。
他原想要让人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给广平伯,让他接自己回去。哪怕就是回去之后广平伯用马鞭抽他,要将他打死,他也再不来这里了。
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但是可惜,无论他用了什么法子,他生病的这个消息始终传递不出去。只能浑身滚烫的躺在简陋的通铺上,神智模糊着,想要喝口水也没有人给他倒。
不过这样高热了几天,他竟然硬生生的扛了过来。最后还能下地行走,如同前几日一般的继续受训。
齐明将这事告诉李修尧的时候,李修尧正在给窗前新种下的那株芭蕉浇水。甚至还拿了干净的布巾,细致的擦着芭蕉叶面上的细尘。
听完齐明的禀报,李修尧擦着芭蕉叶面的手不停,却是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他命还挺硬,这些苦还真的都受了下来。”
随后他将手里的布巾掷到旁边的山石上,转过身吩咐齐明:“正好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要我出兵去讨伐西北的流寇,你待会儿去一趟玄甲兵军营,告诉宋弘光,让他在玄甲兵里点两千人去西北。记着,一定要让王信瑞也去。”
宋弘光是他去年在大同时的副将,是他的心腹。现在页是玄甲兵的千总,就是日常王信瑞受训的那名宋教头。
自然,在李修尧的授意下,宋弘光这些日子没少额外的‘照顾’王信瑞。
齐明应了一声是,转过身去找宋弘光。李修尧则是回身又看着那株芭蕉。看了看,又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青翠平整的叶面。
等王信瑞死了,沈沅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嫁他?即便到时他以权势相压,也必然要沈沅嫁给他。
等沈沅知道王信瑞进了玄甲兵军营的时候,王信瑞已经随同其他玄甲兵一起去了西北讨伐那里的流寇去了。
沈沅当即就觉得心中一沉,将手里拿着修剪花叶的小剪子放到了炕桌上。
最近她闲来无事,便将那些有关插花的书都拿了起来重看,然后闲暇时就让青荷出去摘些花来给她插瓶。
刚刚青荷就摘了几朵红色的重瓣菊花过来,她让青竹将那只甜白釉暗雕梅花纹的玉壶春瓶找了出来,主仆几个人正在一边说话,一边看她插花,忽然就见采薇掀帘子进来,说了她打探来的,王信瑞进了玄甲兵军营的事。
青荷不明就里,反倒还有些高兴:“进了军营,饶是以前再是什么性子,那必定也会打磨好的。若这样看来,这个广平伯世子往后会变成一个知道上进的人也说不定。”
在青荷的心中,既然沈沅和王信瑞的亲事都已经定了下来,那自然是无法更改的。她心中自然也是盼着自家的这个姑爷学好的。
但沈沅却是一颗心都直直的坠了下去。
这些日子她曾想过无数李修尧会如何破坏她和王信瑞这门亲事的法子,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修尧选择了最直接粗、暴的法子。
但凡只要王信瑞死了,这门婚事自然就会作废。
进了玄甲兵军营,那王信瑞整个人都在李修尧的掌控之中了。想必他原是想要王信瑞受不住军营里的那些训练,自己累死,但没想到王信瑞竟然硬撑了下来。于是李修尧就借由着皇上下旨平叛西北流寇的事,让王信瑞随军去了西北。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都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有没有命回来。而且即便王信瑞再命硬,既然李修尧存了心的想要王信瑞死,他完全可以授意他的心腹之人杀了王信瑞,到时谁又会怀疑到他头上?只会以为王信瑞是被流寇杀死的。
但即便沈沅能料想到李修尧的所有打算,可她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昨儿平叛西北流寇的大军已经出发了,而且她只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沈沅想着,想着,就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再也无心插花了。
吩咐采薇将那瓶菊花摆放到镜台上之后,沈沅便说自己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