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召我来问问承元军安置一事, 颜大人也找陛下, 陛下便让人带我四处看看。病好些了,只些微有些咳嗽, 过几日便好,劳殿下担忧了。”萧无定敛下心头的烦躁, 笑吟吟看她, 道:“还未向殿下道谢, 那柄短剑很是顺手。”
“如此便好。”周锦河这才放了心,想起昨夜十二带回来的话, 便凑近了些与她附耳说了一通, 温热香气打在萧无定耳上,如电流传过全身,让她不禁一身汗毛战栗, 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正经思考。虽说宋之言之事与付岩一案想想便懂, 可到底无确凿证据, 人证物证无一, 便是告到承平帝面前,也不一定能扳倒陆骏德。不愧是老狐狸,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今陆骏德在朝中党羽颇多,扳倒了他,便是为周锦河夺.权.开了一条路出来。
两人十分默契并未提起前日萧无定的意外之举, 聊完了便静静赏着满园梅花,竟也不显得尴尬。一边有段长宁的咯咯笑声,周锦河神色柔声看着她,良久,似是无意开口:“我听伯母说,宁儿看见雪的高兴模样与她姐姐像极了。”她转过头,莞尔笑看向萧无定,道:“你不知晓吧,先长沙王世子,其实是个女孩儿,这倒是与你有些像。”
听她仍唤顾南絮伯母,萧无定只觉着眼眶发热,却还要装出微惊的模样感慨:“竟是女子?”
“是呀,她出生时有高僧说她此时不得安定,当男孩儿养或许容易些,萧伯父伯母心疼女儿,便对外称生的是世子,还起名长安,只是可惜......”
萧无定眸色闪闪,见她落寞模样,想伸手却又顿住,只轻声道:“殿下节哀。”
周锦河勾了勾嘴角,抬眼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喃喃问:“萧无定......你的无定是无所不定还是不得安定?”
萧无定心里咯噔一声,不知她是否看出了些,只能故作镇定,嘴角微扬道:“师父当初起名,希望我驰骋疆场无所不定。”
“呵,好名字。”周锦河轻笑一声,不再追究,反而换了话题,道:“开年后想必有更多王公贵族想着将女儿嫁与将军,将军当如何?”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萧无定微微放了心,笑答。
不想匈奴还有这样的用途,她莞尔笑道:“倒是好借口,可父皇母后催我,将军可有好法子替我想想?”
这倒是难住萧无定了,父母之命不可违,何况周锦河开年便十八了,还未定亲实在说不过去,可若是找个合适人家嫁了这样的话却又说不出口......她怎么能眼睁睁见她嫁作他人妇呢?萧无定一时顿住,不知如何是好。
“我......”
见她忽然犹豫,并未说“找个合适公子嫁了”,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到底不一般,周锦河心中欢喜,也不为难她,施施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一同过去吧。”
“......是。”萧无定起身跟上她的步伐,见她到一旁正堆完了雪人正兴奋的段长宁,见她小手冻得红红的,便将手炉递给她,笑问:“高兴了?”
“嗯!”小姑娘兴奋不已用力点头,身上的寒冷都顾不得,额头竟还出了一层薄汗。周锦河掏出手绢细细将她头上的汗擦干,将小姑娘抱起,道:“行了,该去大殿了,等会儿可别犯困。”
一旁的宫人忙上前想接过,却被周锦河拒绝,自己抱着人往外去。萧无定跟在她身后,落后半步,小姑娘便叽叽喳喳拉着落后一些的萧无定讲一些有的没的,她只好耐心应付着,没过一会儿,小姑娘便趴在周锦河肩头睡着了,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睡的正香。萧无定见状,上前道:“殿下,我来吧。”
“也好。”周锦河思忖片刻,便将怀中人交了过去。段长宁虽是活泼性子,可对着不喜欢不熟之人,也是不愿有半点肢体接触的,与长安幼时一模一样,喜欢谁就整日里粘着,不喜之人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她这般喜欢萧无定,大概无碍。
萧无定接过人,让她舒适趴在自己肩头,心情复杂。这是她的妹妹啊......她曾盼了许久希望母妃能给自己生个弟弟妹妹,可惜生她之后母妃身子便不好,一直调养着,再后来有了周锦河她便也不想了,每日一得空就粘着小姐姐。
周锦河与她并肩,给小姑娘掖了掖披风,笑吟吟道:“也是奇了,宁儿一见你便喜欢你,竟然未被你那冷冰冰的模样给吓着。”
毕竟是她异父妹妹......萧无定掩下心中的嘲笑,莞尔道:“许是见我与殿下交好。”段长宁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冰雪聪明伶俐可爱,若是她亲妹妹该多好......可惜啊。
为了小姑娘能多睡会儿,两人弃了轿撵就这么缓缓走去麟德殿,天色尚早,也还来得及。
周锦河先带着段长宁去了一处偏殿,将人唤醒后简单洗漱一番才带去了麟德殿。萧无定先一步到了大殿,两人到时百官已然到齐,纷纷起身朝两位行礼,段长宁此刻跟在周锦河身旁,也没了方才的淘气模样,郡主架子端的足足的,牵着周锦河的手缓缓往里走。萧无定悄悄抬眼看了两人,周锦河在外人面前仍旧是那般雍容贵气,嫡公主气度显露无疑;段长宁跟在她身侧,虽不及公主殿下那般气压全场,到底也是从小教出来的,在此等场合也一点不露怯,昂首往前走着。
不多时人便齐了,与一般宫宴相比也就隆重些,仍旧是歌舞佳肴,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或许有,不过都与萧无定无关。她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