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她吗......
不久,萧无定便到了玉兰林。这些树还不算粗壮,想来也就六七年光景。今晚月色正好,洁白的花瓣映着皎洁的月光,别有一番风味。
他放缓了脚步,穿过一片玉兰树,便见一片空地,一女子穿着华美的宫裙,手持竹箫,阖着眼,全神贯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萧无定立在树间,怔怔的看着那个人,一瞬间,他竟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年前。那时候,周锦河也是像这般,静静立在庭院中,吹奏一曲又一曲动人的曲调。
不,不同了。
八年前的她,刚学箫不久,还只能吹简单的曲子。如今,她已经可驾驭如此复杂华丽的曲子了。
八年前,她还是她的长安。
如今......萧长安,早就死在乱刀之下了。萧无定眸色暗暗,薄唇微抿。
正在他陷入沉思之时,箫声戛然而止。周锦河撇过头,冷声道:“谁!”
唔......原来的她似乎没这么吓人......
萧无定不得已从树阴中走出,朝她行礼,道:“末将萧无定,不知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那低沉的嗓音让周锦河微怔,她竟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原来是萧将军。”周锦河很快冷静下来,脸上带上了一贯温和的笑容,道:“将军不必多礼,怎么,庆功宴结束了?”
“还未,只是末将不胜酒力,出来醒醒酒,不想在此碰上了殿下,末将先行告退。”说着,萧无定冲她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周锦河也未说什么,任由他离去,举起手中的箫继续未完的曲子。
今日是长安的生辰。她的时间,都是她的。她不会忘记她的。
夜风微凉,卷着满地落花。萧无定踏着花瓣,大步出了那片玉兰林。悠幽的箫声穿过花叶,飘然入耳,诉说着吹奏人的思念。萧无定垂下眼眸,加快了脚步。
她一向重诺,她是知道的。她还记得,那年分别之时,她紧紧拥着她,让她不要忘记她。
她果然未忘记她,哪怕她口中的长安,已经死了快八年了。那管箫,是她当年求了乐器大师许久,在大师的指导下做了好几个月才赶出来送她的生辰礼物。她竟还带着。
世人不知道,他们口中才貌双绝、清雅尊贵的雍宁公主,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萧长安向来喜欢这样的周锦河,对她的这般温柔,不同于任何人。
可如今,他是萧无定。若是再享受周锦河这般的温柔,她害怕会溺死在其中,忘却了自己的使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承平帝是帮凶,那她们,注定是没有未来了。
她出生之时,云成虎状又晴天霹雳,有高僧上门,说她天生帅才,平定四方,却不得安定。她父王问破解之法,高僧却叹息摇头,答:“阿弥陀佛,贫僧道行尚浅,看不出破解之法。王爷将郡主当世子养吧,能少一些波折。”
于是长沙王萧承得了独子,取名长安。
这些都是她大些后听母妃说的,她不信鬼神,对高僧的话嗤之以鼻,只怪他让自己每天要跟着父王舞刀弄枪学习兵法,受了不少罪。
可谁知,那高僧一语成谶。
10岁那年,师父从死人堆里救回奄奄一息的她。从那时起,她便信了,她这一生,当真不得安定。
可那又如何?她从不怕。萧无定,不得安定,无所不定。
她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临近子时,周锦河才回了寝殿。墨儿赶紧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担忧道:“公主,咱们下次能早点儿回吗?要不您让我跟着啊,我保证乖乖的一点儿声不出......”
周锦河微微笑笑:“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啊?在宫里我能出什么事儿?”
“您说的轻巧,”墨儿满是委屈,她家公主哪儿都好,就是每年有那么几天不让人省心......
“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热水,您赶紧去沐浴吧,别着凉了。”
春日晚间仍凉得很,饶是周锦河带了披风,这会儿也难免一身寒气。墨儿替她将腰间挂着的箫解下,小心放回盒子里。
周锦河泡在浴池中,阖着眼。她每日要忙的事儿有许多,今日去国子监与一众学子探讨本就费去不少心神,这时候心里头不好过,累得很。
可不知怎的,萧无定从树下走出的情景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中。若长安还在......定然也是这般仪表不凡吧。
想到这儿,周锦河微微勾了嘴角,面部表情愈发柔和。她的长安自小就气宇不凡,要不是那一次意外,她还真就以为,长沙王真有个儿子。
纵然是女子,幼时长安披着铠甲的模样,也胜过她所见的任何男子。
除了......萧无定。
周锦河又忆起那晚初见萧无定的情景。他的模样已有些记不清了,可便是如此,周锦河竟觉得长安长大后大约也是这般模样.......
她真是,有些着魔了。
周锦河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出脑海。
“公主,咱们什么时候能搬到公主府去啊?宫里老待着也太没意思了......”墨儿一边推着秋千,一边抱怨。
闻言,周锦河浅浅笑了,转身轻点了点墨儿的额头,道:“你啊,是想绯儿了吧?”她这两个贴身侍女,一个稳重老练,一个天真活泼,两人关系却好的跟亲姐妹一般。
墨儿冲自家主子吐吐舌头,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