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蛮一哂,那双秋水般潋滟的双眸含着凛冽时,便如瑟瑟西风,绝不和柔,她厌烦地道:“秋娘子,今日本妃教你一件事。”
“本妃要治人,不需缘由,不需前因。”
“来人,将秋娘子关入柴房,除了水三日不得进食。”
莫旌自门外进来,躬身应是。
秋实身子抖得更厉害,温婉的脸扬起,泪眼婆娑道:“妾如何不打紧,只求王妃将大夫请来,春妹妹的病耽搁不起。”
“不必再装。”孰料方才还一声不吭的敬王猛地开口,声如出涧的泠泠冰泉,又似剑锋的一声昂鸣,在这偏僻阴凉里响起,凉凉击打在伏地的秋实心头:
“不论你奉了谁的命令,本王也欲叫你知晓一件事。”
“王妃杀人,本王便负责递刀;王妃救人,本王便负责寻药。王妃的意愿,便是本王的意愿。”
谁也没想到,看上去冷厉而不苟言笑的敬王口中,今日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苏令蛮心头滚烫,笑若春花。
秋实愣了一瞬,便被林木锁着双臂,径直送入了柴房。
圣人赐下,不可要人性命,可这罚法,也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能轻易挨过来的。
苏令蛮平日里眼儿弯弯,娇声软语,全让人察觉不出厉害,不料今日突行此举,着实让全府上下震慑。
按说谁家府上妾室姨娘没有闹些龃龉和偏私手段?
偏敬王妃雷厉风行半点不留余地地将人给罚了,那美人还是圣人初初赐下,王爷非但没阻止,反屁颠屁颠地架起了了梯子,一副罚得好罚得妙的模样——
这下敬王府阖府上下,对王妃地位更有了清醒的认识:得罪王爷,许是会受罚;可要得罪了王妃,可能还会要命。
唯有小八整日里笑眯眯,还哼起了小曲,绿萝问她缘何如此,小八快活道:“小八还以为娘子嫁了人就没脾气了,原来还跟从前似的。”
绿萝笑她不懂。
可不是不懂?
人活得自在舒心,那峥嵘的刺便会自然而然地收起来,便跟修佛似的和气,脾性自然看上去软和不少。可一个人性子里的刚性和野蛮,并不会因此当真磨了,只是蛰伏起来,当利益受损,便会再一次浮现出来。
倒是那原先看着有出气没进气病的半死不活的春美人,在没有请大夫的情况,竟两日便好得跟没事人似的,只是连着几回让婆子出面替她向王妃喊冤。
苏令蛮逗小八:“小八,你觉得她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
小八装模作样认真地想了一番,试探地问:“……假冤?”
苏令蛮卖起关子,但笑不语。
小八没得着答案,傻愣愣地挠脑袋,绿萝见她苦恼,没忍心便告诉了她:“其实不论春娘子真冤还是假冤,都不要紧,毕竟无所谓。”
重头戏不在她自己瞎吃药装病,而在后头。
果然,不过两日半,柴房便有了动静。
让一个女子不断水却断食,饿得满肚子饥荒却只有丁点水吊着不死,尤其柴房又不如住舍方便,不说净室,连出恭都得在里面解决。
秋实再聪明再会使小手段,熬了两日,也守不住了,她那点子对付男人的手段,在对方完全不接招时,便废了。
彼时杨廷正抱着小媳妇鏖战正酣,夜深人静,床幔以一阵规律而激烈的动静小幅度摇晃着,隐约能见一片雪色透过初夏浅绿的纱幔,在空中荡出勾人心魄的弧度。
“蛮蛮,你松一松,松一松。”
那自山泉溪涧里出天然带着一点冷淡的朗音,带着一点哑,一点宠,吹入身下女子的耳朵,深沉幽远的龙涎香随着挞伐一点点侵染进去。
苏令蛮半睁着眼,迷迷茫茫间只知道随着那人动。
身上那人,有一双幽远又沉郁的眼眸,如天山雪却沾染了火热的欲色,男色到这境界,也已是看一眼便活色生香、惊心动魄了。
春水涟涟,波涛暗涌。
每一回的缠绵,都险死还生一般,她半喘着气,月白色中衣皱巴巴汗津津委委屈屈地团在床榻角落,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被折成了弓形,肚兜殷红的绳结被咬落,欲落不落地挂在身上,峰峦叠翠,横波欲涌。
月牙儿穿过薄薄的纱窗,落在暗地的床榻之上,只照见扣得死紧的一双手,在床下铺陈出深深浅浅的暗影。
这暗影深深浅浅,起起伏伏,是yù_wàng横流,是人生至乐。
衣衫早就剥尽,雪锻似的皮肤落在衾枕上,杨廷扯着人翻了个身,拘着她臀儿弓起,偾起的腰窝猛地陷下去,勾出一段荡人心魄。
蛮羞红着脸深深地将脑袋陷入柔软的枕里,只觉得身后那一下重似一下的力量,顶得她发慌又发颤。
“别……”
语不成声,那一点残存的理智随着大浪的卷起,迅速湮没不见了。
杨廷兴致正浓,按着画册将女子摆弄来去,只觉得这一副身子,无一处不合心意,无一处不曼妙无双。
门外林木手里捏着一个蜡丸,为难地搔了搔脑袋,见素来口舌伶俐的小八脸颊红透地躲在一旁,不免怂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