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五月。
五月份,判官受到了皇帝召见。全国各地妖鬼事件多发,导致人心惶惶,似乎有人在背后操刀。
林裕此时已显得沉稳许多:“请国师秘密前去,务必追查到祸乱源头。巫术仙法在上人处为尊,在下人间则成祸。”
出了大殿之后,判官问我:“你认为这件事和张此川有关吗?”
我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张此川仿佛人间蒸发,如若是还准备卷土重来还好,总有一天能将他拿下。若是他逃去了天涯海角,准备草草度过余生呢?如果是后者,我们无法确定,便只能在凡间吊着。
我道:“咱们这个神仙当的真是憋屈。”
判官说:“谁说不是呢?”他往上指了指天空:“人要活命,我们也要。偏巧咱们的命都还是凡人给的,没有香火,咱们也什么都不是。”
我却没想这么多。我一门心思看着那颗淡黄色的星子,摩挲着手中剔透的琉璃瓦,想着我的小兔子。
我很想念他。
☆、青星
我隔几天传一次信给青鸟, 让它将我的书信带回天庭, 也不晓得能不能送到玉兔手中。青鸟从没衔来过回信, 一次也没有。
这回出发前,我在信纸上写:“最近有要事须外出,不能常给你写信, 不用太惦念我。这件事办完了,我便回来给你煮火锅吃,若是你出来得比我早, 便记得回忘川把鱼喂着。”
我想了想,再往上加了几个字:“我晓得你现在不方便给我回信。但若是我回来时,发觉你已经变心的话,我便把你做成烤兔子, 这次不开玩笑。”
青年带着我的信, 飘飘悠悠飞走了。我略微收拾了一下,同判官一起出发。
这次巫术祸乱的起源,就在涪京城附近。
我们在京中,原先依稀听说过些妖邪异术的传言,不过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 便也没有多加注意。这次我们出了燕云关一路往南走时,才发有些居民已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不见外人、不断灯火, 即便在皇城边上,也坚持着时刻都有妖鬼会来取自己性命,怎么说都说不动, 也难怪监察部会陈情上报到宫里,百姓这样的恐慌程度,已经到了需要出动军队维持稳定的地步了。
而恐慌到达最高点的那一日,是出了一桩人命案子。
这案子是在一处叫做宁家村的小村庄里,有住户大批大批地丢东西,按理说,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偷窃事件,小偷猖獗,官府也在不停地敲打,只是这回除了丢钱财、书本物件之外,还有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剪了,房屋中也多出些剪碎的小纸人。
旁人说,这便是“叫摄生魂”,是要人命的邪术。有妖道、术士剪纸为兵,窃得人的头发、随身物品等生时用物,带回去给自己的主人,日夜施法诅咒,便能生生夺取一个人的性命。而这宁家村中,便有一个人死在了这样的手法中。
此人的尸体被发现时,正主已气绝多时,县衙仵作查验尸体后道,这人死法有蹊跷,周身无什么要命的伤口,唯独大腿根深处要紧的脉络被人割了一刀,是活活放血放死的。
同样,这个人的头发也被割去了一部分。在发现尸体的草地周围,还有人发现了道士做法的黄表纸。
判官自己看了看那符纸,没说出所以然来,挠头道:“我们神仙都不用符咒的,哪看得懂这个?”
还是无眉过来辨认过后,将原来画着的符文拼合好,还原了,再对我们道:“这是鹿邑青宫中人的符咒,一伙黑心道士惯用的伎俩,喜欢搞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不过,你们找到的这张不太一样。”
无眉伸手点了点那张符纸:“青宫道派,原先是尚房中术、双修法的道派,也时常有剑走偏锋的时候,搞些灵童、小鬼之类的东西出来。按我们行内人的标准分,他们走的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