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亲切地摸头、温柔地呼唤,原来会有种欢喜,蔓延心田。
只是,太过短暂,短暂到他从中得到的,不是长久的快乐,而是真实的痛苦。
“我们把你留下了,今后的三年你就是我们陆家儿子。谁敢欺负你,就叫你阿爹揍他。”
“嘿,小瞎子,把手伸出来,我来教你折星星。诶诶诶你动啥呀,别紧张!我握着你的手教你,对对对,这样,再这样。”
“你以后乖一点,作为家里的另一个男子汉,你可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
……好。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只有风从外界入口腔,打了个圈又回去。
他活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什么都不懂,能感受到外面的温暖。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抑制内心的惶恐,只是这个黑盒子最终还是没有让他出去。
那个女人第一次来,人前言笑晏晏,拉着他嘘寒问暖。
只是人都走了,他就被人揪住了耳朵,女人尖锐的叫声刺得头脑昏疼:“仙人都说了你天生带煞气克人克己,陆成生怎么就不信!你来的这几天陆家发生了多少糟心事,又是丢东西又是遭虫害!我都说了,把你丢了!他怎么就死也不肯!”
女人的手指抚上脸,她的指甲上涂着什么东西,冰凉,她的语气也冰凉阴沉:“你说,你是不是给陆家人下了什么降头?”
他不懂,不懂痛苦,不懂委屈,只是微弱地喊出声,条件反射地用手挡着。女人把他的手一把扯开,冷漠道:“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卖了?等我嫁过来,我就是陆家的人,少一个吃白饭的瞎子灾星也好。”
他耳朵被长长的指甲弄出了血,嗡嗡声里,什么都听不到。
只是轻声啜泣着,蜷缩在角落里。
陆家人教他说话,教他悲喜,教他好坏。
亲吻、抚摸、微笑,都是好的。
流血、痛苦、哭泣,都是坏的。
所以,现在是坏的。
坏的东西会叫人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那个女人天天来,天天对着他说一样的话。
终于有一个晚上后,女人再也不来了。
只是他却再也出不了黑盒子了。
灾星,祸害,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