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这里呆一夜,都不一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但万一他人品好嘞。
林祁就怀着这种微妙的心里在树上吹了半宿的冷风。
整整半宿的冷风!
半宿!
林祁默默地爬下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明晃晃的烛光,倒映出一人打坐的身形。那筑基修士现在正在修炼,而修士在修炼里都是不知道时间流逝的。
林祁心道:今夜这张符是作废了。
他并不是很甘心,不死心地蹲在人家门口——大不了这一晚就这么耗下去。
不过是林祁人品还是好的,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个三角眼的修士吐出了一口浊气。动静很轻微,但足够把林祁整个人唤醒。他屏气凝神,紧张起来。
三角眼修士姓刘,单字一个庆。
刘庆修炼结束后,下床,有些口渴。
安静的夜空下只能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
林祁随意看了看四周,忽然一惊。
有人正朝着这里走过来,穿过花柳草木,是个少年,月色下细看正是幕家的家主。
幕家家主就那么坦然地推开了房门,恰好刘庆刚刚喝完水。门被合上后,窗纸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人站,一人坐。
“你明天就走吧。”
开口的是幕家家主,少年音,有点沙哑。
刘庆冷笑:“怕什么!婆娑宫远在第一域,哪会注意到这里的事。”
幕家家主道:“不需要婆娑宫,单是域主知道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域的域主不正在闭关?慌什么。”
幕家家主咬牙:“你当然不慌,因为接到暗令的人是我,到时候受罚的人是我!”
刘庆:“有贼心没贼胆。。”
“不关你的事!”幕家家主怒喝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别废话了,把东西给我。”
“呵,我忙活了一个月才得到魍蛇胆,便宜你小子了。”
林祁在一旁一头雾水,心想果然不对劲。
幕家家主接过东西,哼嗤一声:“笑话!幕流月是上等的至阴之体,做鼎炉的最佳材料。如果不是因为我修魔功遭反噬,急需要魍蛇胆,你以为我会便宜你?”
刘庆眼珠子微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钱货两清,谁也别说便宜谁了。我明天就走,走前你先给我挖了她的眼。”
幕家家主语气不屑:“你不也是怕婆娑宫。”
刘庆:“不光是婆娑宫,就她那一双眼,我是真的不敢把她带出青池城。”
幕家家主拿了东西就不想再呆下去了,冷声道:“要挖你自己去挖,竟然我都把人给了你,那么她就再也不是我幕家的人了。”
刘庆无所谓:“成吧,我去挖就我去挖,”
门吱呀地被推开,幕家家主从房里走出,然后消失在路尽头。没多时,房间里传出刘庆低低的一声笑,些许阴森。
林祁听着他们的对话,神色越来越冷峻。幕流月那种恐惧的神情慢慢又浮现在眼前,怪不得,林祁心想,怪不得幕流月宁愿死也不肯跟着刘庆走。想必是天性,察觉到了恶意。
刘庆也出来了,一袭蓝袍,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没想到区区一个青池城居然让我捡了个好东西。”
他不是剑修,是法修,手里拿着一个拂尘,朝幕流月所在的地方走去。
不好。
林祁心惊。他怕是真的要去挖了幕流月的眼。
思及此,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
幕流月还没有睡,明天就要被带走,对她而言,今夜注定不眠。
夜风吹枝桠,惊动寒雀。
她开着窗,任由风把蜡烛吹得明明灭灭。整个人肤色惨白,容颜憔悴,想没魂似的坐着,对于明天已经麻木。
突然有敲门的声音传来。幕流月一惊。
“幕小姐还没睡么。”
是那个人的声音。
幕流月整个如坠寒窖。她嘴唇颤抖,手也在抖。
外面的人似是笑了一下,然后直接推开门,夜风哗啦啦吹进来,昏黄月光照着那个人的脸。一双三角眼显目,像一条能站立的蛇。出现在她门口。
幕流月豁然站起来,发出一声尖叫,往后面躲。
她动静太大,凳子都倒了,砰一声。
刘庆笑的不阴不阳:“你怕什么。明天开始都是我的人了。”
“你走!你走!”
幕流月神经质一样拿着桌子上的东西就往刘庆脸上砸去,府里为了防她自杀,都是用木制的盘子盛放水果。
她扔出去的那一刻,刘庆的脸色就变了,变得阴狠无比。他眼睛眯起,长袖一挥,顿时那些朝他袭来的东西都四散,砸在地上墙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庆上前一步,一个隔空的法术就将幕流月定在原地,幕流月的“救命”卡在喉咙里,倾尽全力也发不出声。
刘庆看着她的眼。
幕流月所有的姿色或许都是被这一双眼点亮的,眼形似一瓣桃花,微微上扬,眼尾略弯,水光潋滟。只是如今要被他亲手剜掉。心里啧啧可惜,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拖泥不带水。
食指中指分开屈起,往幕流月的眼睛抓取。
就在他的手指离幕流月的眼只有几厘米时,咚一响,有个无形的屏障阻止住他。
空中传来人懒洋洋的声音:“嘿老兄,你这样就不好了吧,人家姑娘没了眼睛就不美了。”
手指一触屏障就传来电击般的痛,刘庆一瞪眼,立刻后退,大喝:“何人鬼鬼祟祟!”
幕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