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阳抬起他的下巴，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的面前，这个小家伙不是在撒娇就是在耍无赖，抑或是在装可怜，从没露出过暴戾乖张的模样，简直比女孩还要娇俏惹人怜爱。可现在，小狐狸脸上敛去了一贯的笑意，也抹去了那种纯真烂漫的美感，让人惊觉他的五官太过美丽标致，以至于有了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气质，连一双黑亮大眼睛里的水意也凝成了冰一般。平时有了笑容的掩饰，闻晋霖这种的侵略性的美感被完美地遮盖了过去，只觉得他漂亮可爱得让人想亲近想了解，毫无距离感。如今秦白阳他发现，他的小狐狸虽然偶尔看起来像狐狸犬，其实是一只会牙尖爪利，会伪装，会捕食，看中了目标绝不放弃的野生狐狸。

装着鸡汤的碗被重重放到餐桌上，几滴褐色的汤汁溅在白色大理石桌面上。闻晋霖有些意外地被捧起脸，嘴唇上被压上两片热热香香的嘴唇，他很快调整好姿势迎接这个意外之喜，自觉地抬起屁股挪到秦白阳大腿上落座，胸膛用力地贴紧这具暖暖的宽厚的身躯。

钟留端着餐盘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肚子里的腹诽却像沸水里的气泡一样咕咕地往外冒：这个男孩真不得了，年纪这么小，脸长得那么清纯无害，行为却比许多风月女子还出格。秦爷现在还是一枝花的年纪，可能还受得住。再过几年要是他们还不分开，秦爷怕是天天要喝鞭汤补身体了。

这个吻持续了十几秒，两人的嘴唇才“啵”的一声分开。闻晋霖的脸颊通红，恢复了平时软软萌萌的样子，眼睛湿润得把睫毛都润成一缕缕的了，“羊羊叔叔，你为什么亲我啊？”

“不能亲吗？”秦白阳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当然不是！随便亲，想亲就亲！”闻晋霖仰着脸撅着嘴还想再来一次，秦白阳却重新端起碗将汤勺递到他嘴边。

闻晋霖虽然有些不满足，但还是乖乖喝下鸡汤，“羊羊叔叔，你很少这么主动的。我想知道原因，以后多创造机会嘛。”

“你倒是坦诚。”秦白阳笑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像你说的，想亲就亲了。”

闻晋霖舔舔嘴唇，羊羊叔叔好深沉啊！最喜欢这种一眼看不到底的男人了！

两人腻腻歪歪地吃完午饭后，坐在沙发里一起看杂志。最开始闻晋霖依在秦白阳臂弯里，看了没几页，他就呵欠连天，倒在了秦白阳大腿上。

“又困了？”秦白阳放下手中的杂志，“去床上睡吧。”

“不了，”闻晋霖摇摇头，“羊羊叔叔你继续看吧，你身上的味道混着油墨的味道很催眠。”

秦白阳摸摸他的头发，“真黏人。”

“都怪你太好闻了。”闻晋霖闭上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秦白阳一手举着杂志，一手慢慢梳理着他细韧的发丝，过了好一会儿，手掌下那颗小脑袋发出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他停下手指的动作，合上杂志放到一边，低下头专心打量睡得甜美的小家伙。

“爸爸，”秦纵幽灵般出现在沙发背后，低声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秦白阳回头看了他一眼，“等一会儿，他才刚睡着。”

父子俩一坐一站，雕塑般一动不动等了十几分钟，秦白阳一手托起闻晋霖的后脑勺，垫了一个靠枕在他脑后，这才站起身，往书房走去。

秦纵跟在他身后，关上书房的门，“爸爸，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秦白阳坐进柔软的皮椅中，一手支着下巴，是个很漫不经心的态度。

“他还是个小孩子，仅仅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而胡来，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秦纵的态度不复刚才的倔强，是个认真劝说的样子，“可你是个大人，你不能由着他胡闹。”

“我没有由着他胡闹，我告诉过他这可能是移情可能是一时迷惑，也拒绝过。”秦白阳平静地看着他道。

秦纵深吸一口气，“爸爸，你为什么不坚持拒绝到底？”

秦白阳放下胳膊，手指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皮质扶手，注视着他但没有回答。

“爸爸，”秦纵走近几步，“闻晋霖他从小到大被许多许多人捧着爱慕着，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所以他习惯性地认为他想要的总能到手，一般的拒绝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你必须更严厉一些才行。”

“你刚才说，从来没有人能拒绝他，”秦白阳依然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我也是个人，又不是什么飞禽走兽牛鬼蛇神，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免俗？”

秦纵愣了愣，秦白阳接着道：“秦纵，不能接受别人拒绝的是你。从小到大，你习惯了别人把最好的东西拿到你面前，习惯了别人顺着你让着你。但是，你得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得属于你，你终归会面对求而不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