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恒喝的水,有极大剂量的安眠药物,若是全部喝完,也极有可能死亡。
警察说完,将仅存的视频录像播放给三人看。仅仅只有十来秒的视频,他们看见一个头戴运动帽,看不出年纪的人匆匆从安全通道离开,那里没有摄像头。
“有些像……张东。”林文溪失声喊出来。
提醒的纸条,像是用弹弓击中林文溪的,张东一次到访,张东二次出现,赵父死亡。最终,那张纸条的笔迹也被鉴定为张东。他如果是凶手,为何要提醒,他如果不是凶手,为何出现的证据,都指向他?
张东,纸条,弹弓——墨世,赵渊心里森然一寒。
“什么时候,可以安葬铭将?”郑子恒问。
“具体死因还有待查明,视频还需分析,死者解剖认定也需要时间,我估计至少还得半个月,这个年关,难过咯。”负责人惨然一笑。
“为什么,要这么久?”郑子恒有些激动地问。
“大大小小刑事案件很多,如果不是有人关照,我们也查不了这么快。”警察说着,扫了一眼林文溪。
赵渊感激地点点头,对郑子恒说:“郑叔叔,您早点回去休息吧,父亲已去,您不能因为他毁了自己的身体。您已经三天几乎没有怎么吃饭,您还有啊姨在家等着您,而且,凯哥的伤也许还没好透。”
“你什么时候火化他,我再来送他一程。”郑子恒没有勉强留下,留在这里除了不断重复看见赵铭将安详睡在床上却失去血色脸的那一幕之外,更多的就是回想从前的一切。他见赵渊这些天都能强行忍住悲恸,将一切大小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也实在无心无力帮助什么,反而要这两个孩子分心照顾自己,也确实觉得愧疚。
“火化前,一定要和我说,我不想等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在一个罐子里。”郑子恒再三要赵渊允诺,赵渊郑重答应了。
“真是多事之秋。”舒小曼和顾曦两两对坐,闲翻着卜卦算命的书,张安安捧着书安静地躺在一边。
“我倒没想过,现在整个419寝室,居然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倒没想过,现在整个216寝室,居然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两人相对苦笑。
王正娟在高速路上飙车,据说是撞死了人,周楠楠目前已经前去协助调查。周楠楠是寝室年纪最小的,心思也最纯,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看待,也没想过她也有为别人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一天。舒小曼除了不时关照一二,再无它法。
舒小曼最担心的还是赵渊家里的事,只是林文溪只字不肯吐露,舒小曼最近为舍友操心得死去活来,见林文溪拒绝向自己说任何体己的话,忍不住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事,心中忽然酸涩无比,红着眼圈离开。
“好在,在医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饭后扶着百步走,你这次,算是好好尝了一次做娘的滋味了。你想不想做一次垫被,还是盖被,还是枕头?”舒小曼忍不住打趣顾曦。
“你别提了,婉馨姐一知道赵渊的爸爸出事了,丢了还没喂完的红枣汤,蹭蹭蹭就跑个没影儿,你猜郑凯会做什么?”顾曦撇着嘴巴问。
“忧伤得不行呗。”舒小曼说。
张安安放下书,轻轻一笑:“是满血复活了吧。”
顾曦瞪大眼睛,张口结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去世了?”陈婉馨当时好不容易联系上赵渊,从电话里得知事情,来不及多做收拾,提了包就跑。顾曦就见原本一直躺在床上,多日来气息依旧奄奄的郑凯,马上拔掉盐水,一跃而起,穿了病号服就跑了出去,生龙活虎得把顾曦直直吓愣在那里了。
“你说谁去世了?”张安安问。
“赵渊的爸爸。”顾曦小声说。
“你怎么不早和我们说?”舒小曼紧张地问。
“说了,有什么用呢?一个个回家的回家,跟着,陪着的,都乱了套,而且,很快就要放假了吧。”顾曦说。
三人同时黯然。
严冬的第一场雪,将一切的纷扰静静埋入泥土中。
宿舍楼人走楼空,傍晚的宿舍楼,空荡昏暗的走廊让人看不出这里曾有过欢声笑语。林文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过道中央,伸出手,默默感受着过堂的寒风,在自己手指上丝丝缠绕。指尖处,风转时,那里,他曾经哭过,那里赵渊曾经逗着自己笑过,那里,赵渊端着热腾腾的草莓味果汁,笑眯眯站在门口,那里,赵渊捧着一本书,仔细和自己讲解书中的要义。不,不止这里,林文溪跑下楼,奔跑在校园中,雪花飞舞,渗入他的脖子里,他却浑然不觉。
操场的绿茵地中,草枯炎凉,记忆泛冷,明明是仲秋的骄阳却洒满寒冷的星光,斗转星移处,有人无奈冒着烈日代替自己受罚,有人在漫天黄沙里自作聪明地要陪着自己跑进军体拳方队,那些明媚着的日子里,那些夜夜嘹亮动着寒川的歌声,俱往矣,都化作雪下的污淖,再也看不见星汉满天时,指着星河说是一辈子兄弟的少年。
“文溪,你终于回来了。”有人在身后说话,在空旷的操场中,声音显得十分大。
林文溪仓皇转身,见到顾曦,且悲且喜:“你怎么还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