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来问的妹子瞪大了眼,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大,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陈慕木幽幽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目光都是沉痛的:“因为官逼同死啊,这坑不能不跳啊。”
正主都下场了,那份小心思自然也就昭然若揭。陈慕木在论坛里混迹了多年,早便练就了一双擅于发现基情的眼睛,不然当时也不会一眼便将男饭和竹马等同起来,而如今,她的直觉,又告诉了她另一件事。
那人是当真动了这个心思。
她闭了闭眼睛,隐隐觉得有些担忧,可这担忧很快又被对楚辞的相信盖下去了。
这种时候,不要再想那么多。
就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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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记》大结局正式播出那一日,楚辞特意与舞蹈老师请了假,早早赶回了家中。家中的神仙于电视前盘腿坐了一圈,连火眼金睛兽与滚滚也齐聚于了此处,众人目光灼灼,皆屏气凝神等待着。
楚辞端着几盘糖炒栗子并各种水果走出来之时,便看见众神仙个个面色严肃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这是要做什么?等待检阅吗?”
嫦娥正专心致志看片头曲,听了这话,立刻将纤纤玉指放在了唇边,示意他安静。
见他们连吃食也不要了,楚辞干脆也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坐到了云海里,一面小口啜饮一面等着自己出现。
此时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九音仙子香消玉殒,九重天为她挂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年的素色云霞,飘飘荡荡于天地间。三界悲泣,草木皆枯。
而镜头一转,已是四百二十五年之后。
栖霞山上抽出了一根嫩芽,这嫩芽享了五百年日月精华,却始终也不见长大。直到这一日霞光散尽之时,才修出了灵性,生成了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
在看到楚辞扮相的那一刻,嫦娥不禁瞬间便捂住了胸口,低低地吸了一口气:“天......”
于可将人的面部放大许多倍的屏幕上,小花妖那一双宛如被春水洗过的眼睛愈发澄澈的近乎透明,他纤细柔韧的仿佛一折便断,仍带着些许懵懂,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猛地在他眼前展开的世界。
他用手扶着一边的石头,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却因为第一次使用双腿而狼狈的左脚绊右脚,以脸着地砸进了泥土里。
客厅内顿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笑声,太上老君拂尘上的毛都被抖掉了几根,连连拍打着身旁楚辞的手臂。
在之后的情节里,便是小花妖的探索史。
他头一次尝到花蜜味道时猛地瞪圆的眼睛,他拿一片花瓣换来的第一个朋友,他触碰到冰凉的溪水时惊讶而欣喜的神情......
这世间的一切对他皆是新鲜的,而他则是那个如白纸一般的稚子,迫不及待吸收着所有向他涌来的崭新事物。他眼里涌动的,永远都是不熄的好奇与憧憬,这些在他浅淡的眸子里晕染开来,让他的双眼都为此而熠熠生辉,如同一簇燃烧着的火。
嫦娥小声道:“好想抱一抱......”
直到九重天上有面无表情的仙童下界,二话不说便强行将他整个绑到了天上,他又是害怕又是惶恐地抬头,一抬眼,却先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那人高高坐在云台之上,玉冠乌发,丰神俊朗。
“你便是栖霞山的花妖?”
那一天时,那些仙子仙娥说了些什么,耳边反复回旋的是什么,小花妖悉数不知晓。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上头那人,一直看到眼眶酸软,也舍不得移开眼。
他其实不懂如何去赞美一个人。
可当他看到这个人时,他便突然懂得了些先前不懂的意味,似乎成千上万的字组合起来所形成的赞美之词也无法和这个人的一分一毫相比拟。他血液里面沸腾着的、流淌着的,一直深入到骨髓深处的,全都是那样隐秘的、不能说出口的欢喜。
“如果心悦一个人的话,要与他什么呢?”他在漆黑的夜里喃喃地问自己。
九重天上并无一个愿意与他搭话的人,他只得自己冥思苦想,最终忍着剧痛拽下了自己原身的一片花瓣,悄悄地趁他们不注意时塞到了仙座之下。他采仙果,鞠云霞,将自己所能拥有的一切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迫不及待献了出去。
他的小心思直白而简单,连殿中伺候的仙娥也训斥他“心存妄想”,“异想天开。”
可是,他最想传达的那个人,却一眼也不曾看到。
画面再转换时,已经是乍然变换的另一种画风了——在他体内有九音仙子半片魂魄的事情被传出去之后,他便一日日在追杀与逃脱间辗转。数十次伤痕累累地逃出,又数十次被抓回去,求生的yù_wàng盖过了一切,让他一次次从血海里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段看的几个神仙都禁不住倒吸冷气,心里也不由得窜起几分火气来:“怎么这样?这也太过分了吧?”
楚辞向口中塞了一瓣橘子,倒是很是淡定:“因为不是主角啊。”
在终于彻底逃出之后,前方便是触手可及的自由,他却站在缥缈的云雾里,望着好不容易走出的仙宫,久久地不动了。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他唯一的朋友被他急的团团转,“难道还等着被他们抓回去提魂不成?那可是会魂飞魄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