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溪戳了戳他的脑门:“他是妖界的小主子,自然来去不为我们所查。但这儿是离象宗!”
阿虎呃了一声:“或许,是小主子有甚麽秘法也未可知啊。”
“……可妖皇大人与正阳长老不是一个路数的好麽。”周鹿溪简直不晓得说他甚麽好,“难道你觉得你这主人是个吃这一套的人?”
“不知道。”阿虎回答得还挺快,“反正我是没这麽干过。也没人这麽对他撒娇过。”
周鹿溪无语地抬头看天:“那你究竟知道甚麽?”
“唔,我饿了。”
“……山里竹笋不错。”
“我是虎!谁叫你给我吃这个?!”
“你也就配吃这个。”
“喂喂,别转移话题,到底是谁跑进藏书——”
周鹿溪脚步一顿,猛地转过头来。阿虎被他盯得后背发麻,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麽?”
周鹿溪将手轻轻搭在他背脊上摸了摸:“阿虎。”
“干,干嘛?”阿虎往后缩了缩,却被揪住背脊要害之处动弹不得。
周鹿溪俯身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们今天,除了外门的后厨房,哪里都没去。”
阿虎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周鹿溪,不知为何有点儿害怕,却更有些兴奋,嘴唇哆嗦了一下支吾道:“呃?”
“记住了没,要不要我再说一遍?”周鹿溪眯起眼睛笑了笑。
“……记,记住甚麽鬼啊!”阿虎猛地跳起来挥爪往他脸上划拉了一下,“会不会说话啊你这家伙,烦人!”
周鹿溪没去摸脸上那几处隐隐发痛的口子:“唉,你究竟明不明白这事儿——”
“这事儿和我没关系。”阿虎翻个白眼,爪子却不自在地缩了缩,“有些事儿妖皇大人是交代给你,并不是给我。这就表示大人,大人其实不那麽信赖我……”
看着帅不过三秒的阿虎这幅模样,周鹿溪满心无奈:“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话没说完,周鹿溪就见阿虎期待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也就只好出口前换了个词儿,“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妖皇大人知人善任。譬如交代给你做的事,换成我只怕不成。”
“比如?”
比如让我被个人类抓住当战宠,打死我也做不到。周鹿溪明智地转移了话题:“阿虎,毕竟这里是人界,我们自然得小心行事。”
阿虎晃了一下尾巴:“算了,反正我是不懂。”这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眼瞟他,“你,那啥……脸还疼麽?”
周鹿溪抿唇笑了笑:“刚才是有点儿疼,心疼。”
“那就是现在不疼喽?”阿虎选择性地忽略了对方某些表述,兴奋地扑过来推他小腿,“走走走,说好的偷鸡!”
周鹿溪被他拱得往前迈了一步,无奈地弯弯嘴角:“话说你可是堂堂正阳长老的战宠,去外门走一圈,只怕那些弟子长老会把你供起来当祖宗似得伺候着。你又何必非得用个‘偷’字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阿虎得意洋洋地扭着腰迈着大猫步往前走,“偷才有滋味啊!”
周鹿溪跟在后面摸了摸脸,将那几道抓痕治好。闻言面上露出丝古怪的笑来:“偷才有滋味是麽……”
“盗宝?”欧阳庭此刻无比感谢原主的(伪)面瘫技能,以至于这麽惊悚的消息他也只是表现为挑了挑眉。
“藏书楼少了三卷书。”正清长老的表现就比较得体些,他只是面如沉水、声寒似冰。
“三卷书?哪三卷,是《白茅沁陵香诀》、《鹖苏帔幡辑录》还是《簋硝金纪》?!”正霄长老双目圆睁,若不是正玄长老拼命拉着他,只怕他早就跳起来了。
正清长老叹口气:“那三卷书不是在你屋里麽。”
“哦对啊。”正霄长老长舒口气,便又懒洋洋摆摆手道,“我的没丢就好。”
因为这三卷是炼器大成之作麽?欧阳庭嘴角抽了抽。
“正霄师弟,你所言并不能称之为三‘卷’书,乃是三‘册’书。”正清长老继续淡定地回道,“况且,那三册书也不是你的。”
“咳,除了我还有谁看?”正霄长老不服气地摆摆手,“你们看得懂麽?!就算看得懂会去做麽?!”
这话在理,我就不会。欧阳庭忍不住想点头,原主那个剑痴倒是有几分研究。但自从有了正阳剑之后便不甚关心别的神兵利器了。至于欧阳庭自己,用得顺手就行,非要从收集材料开始一步步深究到底怎麽炼出一项法宝来,那就敬谢不敏了。
正清长老却勾了勾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
“咳——所以说,丢的是卷编的那些木简?”正霄长老完全没了兴趣的样子,“那些大部分不是道论就是概要,也没啥价值,丢就丢了。”
这些放到寻常小宗门里会被当玄精妙意供起来的东西在他嘴里怎麽就和一堆破烂差不多呢?欧阳庭想了想,原主倒是很喜欢看来着。所谓微言大义、境以心成,根基可并非单指灵气经络之类,乃是道学启迪、道心所悟。
原主一心以剑证道。而杀伐决断与好生之德自有矛盾,何其可解?天道至公,是以过必纠、罪必惩,功当赏、善当扬;而天道亦至善,挽其心救其志。
欧阳庭在心里叹笑了一声,可惜天道并不见得准时,更常耽延。
“正阳师弟嘴角含笑,莫非也想尝尝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