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情抹了把脸,不觉得面儿疼,也不觉得头疼,心中暗喜,还好没被这一场小车祸开瓢,不然这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还真就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儿,五分钟不到,还是被围观的热心市民给扶下来了,一个中年大叔挺着啤酒肚一脸担心地嚷:“你们这些小娃娃开车就是飞叉叉的!”
谁特么开得更快啊……
明明是那辆出租车跟不要命似的。
贺情在地上蹲着不说话,恶心又想吐,揉了揉后脖颈,捂着脸,轻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他生害怕被谁拍下来往微博上一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不了多久这全成都车圈儿的就得知道他贺情出了个小车祸,蹲地上不敢见人。
兰洲前段时间跑成绵高速,好端端正常行驶着,撞死了个横穿高速路的行人,虽说司机只承担一小部分责任,但这段时间还正忙着民事赔偿,上次在饭店见了一面,兰洲急得都上火了,唇角长泡,扯着贺情一顿晃悠,这他妈可真睡不着觉……
风堂就算了吧,不出现在公共场合一切好说。
贺情真的是除了应与将,其他人他都不想打扰,但打给应与将的电话他硬是真的拨不出去。
那人估计这会儿还在捷豹的发布会台上,西装革履,神采奕奕,手里握着话筒,在朝从各路赶来的记者介绍和捷豹合作的,即将在成都上市的最新车型。
算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忍住想干呕的yù_wàng,把卫衣领口拉高了些,戴上兜帽,头晕的感觉减弱了一些,管一朋友要了最近的道路救助中心的电话,花钱叫了拖车过来。
索性后边儿那辆车上的司机也蹲在地上,看起来问题不是很大,贺情松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咳嗽了声,头还是晕,仍然是咬着牙走过去,掏出名片递给了蹲在地上喘气的出租车司机,后者估计也知道这一调监控就是自己的全责,也跟着喊了运管处的拖车来。
把车辆安排好后,贺情还是跟他一起去华西做了个检查,虽然说找了熟人,但排到号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应与将那边刚下了饭桌,一桌子的老板互相握手,喝酒的喝酒,侃天侃地,都是成都改装车圈儿的一些领头人物,看着应与将的眼神有些变化,嘴上却是不多说。
他都察觉得出来,但也只是迅速地把饭吃完了,叼了根烟到饭店的通风口,给贺情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贺情还在那边儿正准备振作起精神,心虚地喊一句什么,就听到耳边来找了他半天的护士一声清脆地女声:“七十九号,贺情,刚出了个小车祸是吧,来,先去测测核磁共振……”
贺情心里咯噔一声,完尼玛蛋!
他绝望地再去看手机,应与将那边已经把电话挂了。
贺情看着眼前眸里亮晶晶的小护士姐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能,能现在不做了吗?”
旁边儿的出租车师傅眉头紧皱着,伸出胳膊一推贺情,道:“快做,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负不起这个责!”
这边儿应与将刚挂了电话,身后一直在另一个厅吃饭的秘书就抱着资料过来了,神色急匆匆地掏出手机:“应总,新进的那几辆捷豹xf80周年典藏版晶石蓝提前到了,现在要我们派人去取……”
应与将头都没回,一边走一边去开老板那一桌宴会厅的门,沉声道:“转了。”
那秘书一愣,睁大了眼:“啊?应总,那全国限量三十台呢!”
应与将额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大手紧紧扣在门板手上,并未推门而入,又重复一遍:“我说,把订单转了。”
光听贺情那支支吾吾的语气,他简直就想把今儿早的发布会一鼓作气地推了,不想做了。
应与将要开车,以水代酒,朝满桌的老板连着敬了三杯凉白开,取了椅背上挂着的西装外套,匆匆出了宴会厅。
把贺情接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人坐在华西门口的大长椅子上,相顾无言。
贺情手里握着张检验单子,上面说了什么看不懂,只记得医生说他颅内压低,什么胆碱酯酶,什么脑脊液的,他听不懂,简而言之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
并且是从上次在龙泉山拉力赛撞的那么一下就有点儿,只不过当时症状不明显,今儿这么一狠撞,真给把老毛病撞出来了。
贺情看了看一边儿沉着脸不说话的应与将,吞了口唾沫,开口道:“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贺情和应与将嘴里的话语同时脱口而出:“对不起。”
不该让你担心。
贺情一怔,万万没想到应与将会道歉,这句话便哽在喉间再说不出来了,他深知这事儿是自己做得自私,低垂着眼,竖起耳朵想去听应与将说什么。
应与将只是抬起头,脖颈上滚动的喉结被日光镌刻出极好的弧度,目光锁住贺情,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
说完,他伸手过来,摸摸贺情的脑袋,摸摸他在午后阳光下被晒得软热的发。
周遭医患行人神色匆匆,并未注意太多。
成都五月的午后,应与将在华西医院门口的长椅上,不再去顾及周遭人多与少,头顶是烈日或是雨雪。
他侧过上半身,将身边的贺情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①逗咳嗽:耍贫嘴。
②飞叉叉:飞快。
(谢谢各位评论,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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