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一跳,应与将问:“来几句。”
贺情装模作样地咳一声,努力回想初高中学过的现代诗课文,道:“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金港……”
应与将皱了眉,冷声道:“这什么情诗?”
他等了几秒看贺情没吭声,刚想别过脸去问,旁边副驾驶坐着的人就松了安全带,一下坐直了身子,开口的话语都带着紧张,字字咬得清清楚楚。
“这是……”
贺情喉头一梗,鼓足了勇气继续说。
“喜欢你。”
应与将怔愣。
被包了场的金港赛道里,除了点点星光为他们照路以外,其他地方一片黑暗,近处唯一的光源在贺情看来就是应与将的眼睛。
他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上半身往驾驶座上凑一点儿过去,就听到应与将哑着嗓子,认真地说。
“贺情,我也喜欢你。”
这句入了贺情的耳里后,他只觉得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极快,比他平时飙车跑赛道的时候还快,快过了在拉力赛撞树上的那一瞬间,快过了他平时听到应与将一丁点儿消息的时候,快过了他生日那晚被应与将按在引擎盖上的那一刻。
甚至,比在龙泉山被应与将摁在后备箱里接吻的时候还快。
他最受不了应与将喊他全名,从认识开始,每次一喊出来,他就跟吃了药似的兴奋,那感觉压都压不住。
脑子里电影回放似的开始浮现出他认识应与将之后的一切傻逼举动,包括跟踪,吃应小二的醋,故意找麻烦,找机会隔应他,等等,最后到今天,发展成了眼前这样。
贺情回过神来,张嘴就说:“你都上了我的车了,就是我的人了。”
生怕他反悔似的,贺情又加一句:“实在不行,我上你的车也成。”
“以后,你跟着我。”
贺情坐在副驾驶上,听应与将来这么一句,觉得周围的电流一阵莫测变换。
时间也渐渐变慢,甚至想就停在这一刻。
“在成都,我会好好打拼。”
“我想留在这里。”
留在这座有你的城市里。
应与将一字一句地说,心中无数言语表达不出,最终都化作寥寥几句,每一撇一捺却都带着属于男人之间的坚定,都格外有分量。
他握着挡杆的手有点出汗,别过脸去看贺情。
“以后,我站在你身边。”
贺情低垂着眼,暗夜的朦胧灯光下,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你还是坐着吧。”
应与将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有点懵,转过头去看贺情。
后者伸手一勾他脖子,身高的问题,贺情半跪着在座椅上,弯着腰,挡了一大片挡风玻璃,俯下身来,凑近了说:“你站着,我不方便吻你。”
哪儿能站着啊,老站着他不心疼么,应与将是男人,他也是,总不能事事都让应与将护着他吧。
况且,他觉得应与将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很好。
应与将伸手去揽贺情的腰,何奈这跑车里面装两个一米八几以上的大男人本来就挤,更别说想乱动了,一伸臂没揽过来,有点儿破坏气氛,贺情硬是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手肘撑着驾驶座的椅背,被应与将像之前那样捏着下巴,又摁着后脑勺吻了。
贺情这次在上,完全占据了主动,咬着他的唇角细细地吻,想把刚刚应与将说的每一个字都拆吃了入腹,用唇舌去碾过应与将的,再啃咬一般地去招惹应与将的喉结,咬得后者浑身一颤,沙哑着的嗓低吼出声。
应与将一双手掐着贺情撑在半空中的腰,掐得贺情脸都红了,腰也红了,眼尾也跟着红起来,红得应与将心尖儿都跟着发烫,额头抵上他的,低声道:“贺情……你答应我了。”
最最受不了的两个字儿又被应与将这么一喊出来,贺情觉得身上热,又不敢说,梗着脖子去咬应与将的耳朵,含糊道:“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叫我全名啊……”
耳朵被小尖牙这么一叼,应与将憋得人都要崩溃了,这会儿想不出还能叫什么,他以前那些小情人,哪个真心捧着脸亲过,哪个认真搂着吻过,他跟贺情在他看来简直纯得不行,这下还被要求不叫全名,实在憋不出。
想了会儿,应与将压着嗓,还是闷闷地喊了句:“贺情。”
贺情头都要炸了,手也酸,在他耳朵上狠咬了一口,放手了,身子往后靠,靠上副驾驶的椅背歇着,嗔怒道:“不是让你别特么……”
其实他也想了一下,情儿这名字也不能让应与将叫啊,叫贺情都够要命了,再叫声情儿,他去跳府南河死了算了。
两个人一顿乱七八糟地表白完,都各自坐在驾驶座上喘气儿,贺情瞪着眼看那辆乔治巴顿,眼底跟蹿了邪火似的,烧都烧不完。
应与将坐直了身子,没去开车内的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声儿还有点哑:“车还看么。”
又提起这辆车,贺情不喘气了,这下又来了兴致,点了点头,还没开口回话,就见应与将伸手,把这辆ario点燃了火。
整辆车启动的那一瞬间,前脸探照车灯打开,一片刺眼的光亮起,照亮了这桥下漆黑的大半边,也照亮了那辆乔治巴顿的前脸。
贺情抬眼去看,看到那辆乔治巴顿的车牌换了。
从“京a yc888”换成了“川a hy112”。
贺情一愣,侧过头去看应与将。
应与将侧脸的轮廓又被照了个通透,英气而粗野,在冬日的暗夜里被风吹得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