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问题。”左卅说,“斐现在多大?”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左卅在被动进入时空乱流后便不再具有明确时间观念,他骤然看见面貌依旧十分年轻,与当年对比起来毫无变化的奥齐和左鸣时,总觉得时间似是还没过去太久,在听见奥齐脱口而出那声“崽”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返回了齐斐出生前,还是到达了幼崽已经出生的原有时间节点上。
听见奥齐叫了那声“崽”,左卅这才确定了当下时间节点内齐斐已出生,并且应是已和雄父奥齐相认,他心下刚松一口气,转而就被那句“合法婚约对象”给噎住了。
在左卅的印象里,齐斐还是个身高不到他大腿的虫团子模样,是只连去书柜顶层取本书都得垒“椅子山”,伸着小胳膊小短腿费劲去搬书的小虫崽……可现在小家伙的雄父正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对面那只身形高大的成年雌虫是他家幼崽的合法婚约者?
前情报中心总令发挥出了当年进修伪装课时的功底,才按捺住了自己在听到消息那一刻朝军服雌虫投去异样眼光的冲动。
高等虫族寿命漫长,一生中又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里都处在巅峰状态,身强体健,容颜不衰。
左卅注意到言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他军服上标志着军衔的肩章,认出了对方的制服制式,对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原本是“不知名的有为虫士”,然而这会有色眼镜一戴,听闻对方是他家短腿虫团的婚约者,言在他心里瞬间降级,成了觊觎未成年小白菜的对象。
奥齐从左卅乍听上去十分平淡的问话里觉出暗藏着的冷意,他迅速领悟了伴侣的误会,赶在对方的误解进一步加深前答:“崽现在比我们当年有他时还要大。”
左卅:“……”
黑发雌虫的眼角轻轻一抽,完美无缺的平静面容终于豁了条口,他整个侧过身去看回答了问题的金发雄虫,面上露出两分震惊,像在仔细分辨对方是不是又在恶作剧,故意捉弄才刚刚回来,还什么都不太清楚的他。
“是真的。”奥齐看着左卅直瞅着自己的脸,他注意到对方左耳旁的发丝上也搀着一点黄沙,便十分自然的抬手摸了上去,手指穿插进发间,仔细捏走那碍眼沙粒之余,还在雌虫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在有关崽的问题上说过假话。”
“我什么时候在有关……的问题上说过假话”——这其实是奥齐过去常用的一个句式,因为他本虫“劣迹”颇多,仿佛是不多干些脱线事和恶作剧就会虫生了无生趣,是以这句话在他正经说话时必须常常挂在嘴边,以免他的话语真实性持续遭到质疑。
习惯性的说完了这句话,奥齐看见左卅的目光闪了闪,他才忽然想起来,他实际上也没有和对方讨论过太多有关齐斐的问题。
他仅在齐斐还是个蛋胚,刚在左卅的孕育腔内被检查出来时,兴奋的与左卅说了几个月有关崽的话题……再然后他就被吸入空间光圈,直至前段时期才与长大后的齐斐重逢相见。
心头蓦地一阵五味杂陈,尽管方才他们才在能量场的屏蔽门门口紧紧拥抱了一下,但这丝毫不对奥齐这会又萌生出的拥抱期望造成阻碍,他朝虫员奔走的实验场内望了望,顺从心意,在这远离仪器与研究员们的休息区内再次抱了抱他归来的伴侣。
言和奥宁默默承接了这来自长辈们的恩爱冲击,只当自己临时和后方墙壁融为一体,成为了休息区内的虫形装饰。
左卅回应了奥齐的拥抱,他按着雄虫的脊背,试着畅想了一番短腿虫团长大的模样:“斐现在在哪里?”
幻想能力到底有限,他急于看见自己长大后的孩子,想知道齐斐如今的模样,看看幼崽的变化。
奥齐环着左卅的手臂顿时一僵:“他……”
左卅何其敏锐,当即发觉了奥齐的不自然,他从雄虫的怀抱里退了出来:“他怎么了?”
由于事发突然,研究员们在提及对齐斐的追踪和定位时,又是简单的直接使用代称“他”,左鸣顾忌着刚回归的弟弟的心情,在宣布进度时也刻意省掉了名字,因而左卅只知道众虫十分忙碌,是在追回另一重要对象时意外追回了自己,却不知道这名“重要对象”是谁。
“他在传送回来的途中被你挤出通道,研究员们正在努力将他找回”——这话当然不能对着心系幼崽的雌父明说。
奥齐迅速将自己的话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回答道:“他很快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并不想质疑伴侣的话语真实性,然而对方刚才明显的僵硬让左卅十分在意,他记起自己刚刚在离开乱流前突然滋生出的亲近感,他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和一个非常亲近而熟稔的对象擦肩而过。
某个想法瞬间出现在左卅脑中,他面色一变,抓住奥齐的手臂:“他是不是……”
“链接上了,光点正在二次通过通道!”
负责检测齐斐是否顺利进入光圈范围内的研究员高声报告着这一喜讯,实验室内刹那间喧哗不少,大多数研究员面上都露出了欣慰神情。
但在黑发雄虫自亮起的迎接光圈内走出,货真价实站到能量场内前,他们谨记着第一次传送时的意外教训,谁也没有提前将心神彻底松懈下来。
奥齐技巧性的一争一带,就将伴侣抓着自己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