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黑发的少年,他很纤瘦,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脸上那恬静淡然的气质竟让夏培诺刹那失神,险些没有认出来,那个少年,正是当年那个一头黄毛张扬跋扈的凌修。
他的目光也落在这边,落在欧阳晨硕身上,目光依旧炙热,但是少了很多癫狂,却更温柔,他是远远的望着,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缓缓转身,腿脚不便的朝另一边跛脚着走去。
那次跳楼,造成左脚粉碎性骨折。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过欧阳晨硕的视线里。
身侧的人动容了,是哈,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粘着他,虽然有时候感觉像只苍蝇一般围着转很是厌烦,但是忽然消失之后,又会觉得生活中骤然少了些什么。
夏培诺拍拍他的肩膀,“晨硕,去那边打个招呼吧,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别因为这个就断送掉,既然老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也该给你们的友情一个宽恕。”
欧阳晨硕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终究是摇了摇头,“算了,不必了。”
……
凌澈坐到真皮沙发里,看着漫天的烟花,又扫了眼已背过身去的欧阳晨硕,而后扭头看着坐在旁边也望着那边的少年,“不是因为还是想看他一眼才回国的么?实在想的话,就过去打个招呼认个错,欧阳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看着你长大,你好好道歉,他会原谅你的。”
“不用了哥,我就只看他一眼就好了,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少年垂下眼睑,安静的微笑望着那人的背影。
你真是……丑陋的让我觉得恶心,从今以后,我再不是你的晨哥哥……
那日的话语,终究是把刀,剁碎了他,泯灭了他生的希望,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从高空跃下只想换他一个回眸吧。
但或许,自己只适合看他的背影才是,也许,只看着背影,就好。
他的目光依旧追随那人,爱慕也从未减少,只是,却……再也不肯靠近。 ……
“那边那个人就是韩零。”欧阳晨硕指着前方倚着柱子端着一杯红酒独自立着的身影道。
夏培诺调笑,“比你看着都帅啊,他那个穿一条裤子的发小儿呢?怎么今天就他自己?”
“裴家的当家人最近不是陷入了家庭私生子的绯闻中么?听说他老爸裴意林,外面又有了一个私生子出来,还要继承一半裴家的财产,不过听说那个私生子有心脏病,估摸着也活不了几日,不然这裴优也不至于那么大方吧,听说他直接把裴家所有的财产继承权,都给了他的那私生子弟弟。”
“吼?还有这样的事?不是该恨之入骨才对么?”
“谁知道呢,不过裴优的发展主要在渥太华,这边的财产继承权他估计不甚在意吧,呵,管他们呢。等我会儿,我去下洗手间。”欧阳晨硕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夏培诺点点头,“好!”
欧阳晨硕刚离开,那个倚着柱子的男人却是转身朝这边走了过来,目光对视,夏培诺直觉对方找的是自己。
“你好,韩零!”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呃……你好,我是夏培诺。”夏培诺不解对方找上自己的理由,但他自身是不大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嗯,我知道,你是general的恋人对吧。”
夏培诺豁然睁大眼眸,肩膀跟着震了一下,自打苗羽的噩耗传来,除了彭越会和他聊聊苗羽,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但其实,他很想和别人聊聊苗羽,哪怕知道一点儿和他有关的事也行。
“嗯,我是苗羽的爱人,我爱他。”他后面莫名坚定的加了这么三个字,听的对面的男人是一愣。
而后苦笑了一下,“嗯,爱情有时候是个让人难以下咽的芥末糖,不过有人爱总是开心幸福的一件事,general知道你的心意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吧。”
“嗯,大概,如果可以,希望他是回家来以后听我亲口和他说我的心意。”
“哈哈,你挺有趣的,你这么确定他还活着么?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并不悲伤,只是在等待爱人回家而已。”
“是哈,韩先生和我们家阿羽认识吧?可以和我讲一些你们见面时候发生的事么?”
男人眨眨眼睛,而后忽然俯身到了夏培诺的耳边……
人儿豁然瞪大那唯一的眼眸,绽放出剧烈的光彩……
他说:喔,最近的一次见面,今天早上从渥太华飞华夏来的航班上,general被个小孩儿尿湿了裤子,还问我借了一包手纸。
而后男人冲着一个顶可爱的男孩儿招了招手,便朝着另一处走去。
苗羽……
我大概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我没有那么笃定你还活着的。
你问我义眼会流泪么?
会的,假眼只是换了眼球,眼泪是源自我的泪腺和灵魂。
……
欧阳晨硕拧开卫生间的门,洗手台处的身影刚洗完手,透过巨大的墙面镜,两人的视线交汇,皆是一愣。
修……
这个小孩儿自幼就是一头黄毛,被宠坏了得坏脾气总是令人觉得头疼,如今陡然变成了柔顺的黑发,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陌生。
欧阳晨硕朝着里边的厕格而去。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欧阳晨硕觉得有些不适,以往这孩子,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变的比苍蝇还有令人崩溃,而现在……他可以听到对方颇费力气的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