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泓看着卢宇星和吴铮一前一后地走远,一边赶去隔壁病房,一边给浦亦扬打起电话。
没接。
“出息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小向总气了没两秒,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
他爸这边倒还是老样子,在病床上当他的枯木,一干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想来吴铮也没那个胆子,敢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拿他爸怎样。更何况,就以向人杰现在这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模样,向泓也深刻怀疑着他家老头还有没有让吴铮怎样的价值。
浦亦扬就不同了。
从昨天开始,他苦思冥想了许久,吴铮为何非要抓着浦亦扬不放?往回想想,吴铮盯上那家伙的节点怕是早在他们俩误打误撞认识之前。从昨天远航之星上发生的事来看,他猜得没错,能让吴铮这么惦记浦亦扬的,一定是浦亦扬家里那位死了十年的鼓捣出基石算法的天才老爸。
他想起自家那不学无术的亲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聪明人都是祸害。因为人一旦太过聪明,就容易比旁人想得多,一想得多,就容易要得多。贪得无厌就会打破自己的本分,动不动铤而走险,惹来谁都难料的麻烦。一般来说,祸害都能遗个千年万年,这浦政平人是英年早逝了,结果一点鬼魂还能在游戏里兴风作浪,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当然,那女人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其实是在同他抱怨他亲爹。
按女人的意思,向人杰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年轻时候装得盘靓条顺乖巧懂事,博得了她和她家老头子的欢心,等得了想得的东西,立马一脚踹开所有,带着一肚子吸来的血去奔赴新世界。向泓听是听了,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他一贯觉得,像女人这样热衷于舞刀弄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黑帮大小姐,一定是从来就没弄懂过向人杰。当初的结合就是场错误,之后的一拍两散,对谁来说都不是坏事,至于那些酸不溜丢的酒后怨言,不过就是在日常唾弃当初那段傻叉岁月。
只是现在想来,能一手建起free这样的信息技术帝国,向人杰心里必然藏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野心。
“要是你不生这场病,你会站在吴铮这一边么?”向泓站在病房外,静静看着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男人,伸手在玻璃门上敲了敲,“浦政平当初是在你手下搞出来的基石算法吧?要是能搞出意识永生的技术,free会比今天走得更远。那么,你会同意吴铮说的,为了变革,不用在乎流血和牺牲么?你会不会也觉得,是我太软弱,太短视,做不到像吴铮那样,不配当free的总裁?”
病床上的向人杰依旧毫无反应,只有头顶的各色仪器表盘闪烁个不停。
向泓收回了手指,自嘲般笑笑。他笑得不是自己在试图提问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而是,他居然一点都猜不到向人杰对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把他父亲当成人生的指航灯,可实际上,他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他只能靠自己了。
向泓从父亲的病床前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地,觉得自己又在迈入小时候吞没过他的那片森林。黑暗在逼近,没人能真的拯救他,除了他自己。
最让小向总操心的还不是这短暂的自我怀疑。他盯着掌心显示着十多个呼叫失败通知的空气屏手机,暗暗骂了句“混账”。他倒是没觉得浦亦扬是真的翅膀硬了敢对他置之不理,只是这么久连点消息都不肯给他,一定说明那家伙是想撇开他动别的脑筋。
向泓立刻开车赶去了江大,也不顾上回浦亦扬求他低调些的千叮咛万嘱咐了,径直杀上了数学楼。楼里还有不少师生都对这个开跑车戴墨镜长相气质堪比偶像明星的男人有印象,一路上好些人都在看着他窃窃私语,间或蹦出几句“扬哥认识”之类的八卦。
小向总长驱直入走了十米远,给一道门禁拦了下来。
他烦躁地在门外站了一会,随手抓来了一个走过的学生:“浦亦扬在哪?”
再好看的脸皮也挡不住底下那腾腾的杀气,那女学生刚给他拉住的时候面上还有些小雀跃,一听完这句标准的上门寻仇开场白,肩一哆嗦,脸色都泛了白。
“你是谁,要找浦亦扬?”有人刷开了实验室的门,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向泓一看那是个长相姣好的年轻女人,皱皱眉:“你又是谁?”
“我是他导师。”常远对这一脸匪气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即便早就听说了一打的小道消息关于这人身价不低与她学生关系不浅,“数学楼只有江大学生才能进,你没认证,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外面,别对学生摆什么臭脸。”
说着她就要关门。
向泓赶紧一把拉住了人,一看对面常远满脸不愿合作,情急之下,嘴里蹦出一句:“我是他男朋友。”
常远:“……”
片刻后她撒了手,数学楼年久失修的玻璃门战栗了下,险些砸在小向总那张唯一拿得出手的脸上。
过了几分钟,向泓捧着杯楼下便利店出品的咖啡,站在走廊上和常远面面相对。
常远搞清楚了他姓甚名谁,并且知道了他是free的总裁,总算相信他不是什么职业砸场子的小流氓了,就是看着他的眼神仍带着几分古怪。
“没想到啊,那小子居然是跟你在谈恋爱,”她嘟哝着啜了口咖啡,“口味够重。”
向泓忍住了照镜子的冲动,这辈子还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