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退让了,那美人公主也不追着他不依不饶,甚至连李实也不搭理,持马鞭的手敲了敲左手掌心,转而往骆华一指:“你是谁?见了我为何不跪?”
她上下打量骆华。
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年轻男人,刚才李实为什么拉着他?是有内情还是有伤在身?
哼,不管如何,总要吃她一个下马威。
李实意欲上前,骆华拦住他。
他神情淡定地朝美人拱了拱手:“敢问来者何人?我虽是一介草民,却也有些许气节。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我跪上一跪的。”作为一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他不认识什么将军公主的,不是吗?
美人眼睛一眯。
李实却是勾唇。
“再说,我这小门小户的,一没惹事二不作奸犯科,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达官贵人找上门来,你这突然找过来,开口就要我跪下。”骆华轻笑,“原谅我寡见少闻,这,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一介女流之辈不光抛头露面,还见人就让人下跪。我却不知道大衍朝还有什么官职是女人出任的。”估摸着这萧将军名声多是在西疆,这边可闻所未闻,他这般说也不无道理。
美人轻笑:“倒是我的不是。不过,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她拱手,“不才乃当朝公主萧沛若,家中排行第五,承父皇不弃,得率一军,官居从二品奉国将军。”她英气的眉扬起,讥讽之意跃然脸上,“不知道这身份,可否让你这平民百姓跪上一跪?”
骆华跟着笑:“竟然是公主之尊,请恕草民不敬。”
“好说。”萧沛若傲然,“我更喜欢别人称我为将军。”
虽然不知道她这将军身份是怎么得来的,不过不影响骆华从她这话领略到她的自信及张扬。而且,不以公主为荣,反以军衔自傲,想来是有几分实力。
他是在男女较为平等、女性能撑半边天的现世长大,他对这种自信的女人不会排斥、甚至于欣赏。尤其是无人工痕迹、纯天然的气质大美女。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李实吃味了,直接抬手挡住他的双眼。
被直视打量,萧沛若自然不会忽略。她心底嗤笑。如此不识礼数,看到美人就转不开眼的人,李实断不会欣赏的……
萧沛若眼里带出几分不屑:“现在你已然知道我的身份,跪吧。”
“咳咳。”骆华却不承她的话,挥开李实的手,直接话锋一转,“敢问萧将军是以什么身份过来找我家李实?”
我家李实?萧沛若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骆华自然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却故意曲解:“若是以贵人身份过来,我自然是跪得,毕竟我家李实还没给我申个诰命封号啥的,我也就是一介白身而已。”话里还再三强调李实的归属权。
幸好李实身份暴露之后常常跟他普及一些官阶等级之类的小知识,此刻他才能应对自如。
萧沛若脸色铁青。
他摊手,继续往下说:“不过我私以为,你跟李实是朋友?”说完,他朝李实使了个眼色。
李实暗自发笑,见萧沛若看过来,连忙拱手,接着骆华的话往下说:“不不,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自然是不配与公主朋友相称。”
“原来竟是我想错了。”骆华顿时羞愧,“真真是抱歉,我胡乱猜测导致失了礼数,让夫君蒙羞了。”
李实配合着皱起眉头:“还不赶紧给公主磕头认错!否则为夫也保不了你!”
萧沛若此刻若还没回过味来,她就妄为一军统帅了。可如今,明知道不过是语言陷阱,她也只能踩下去了——她若以高贵矜持的公主将军身份自持,回头就能被恭恭敬敬送走。她此行本就是为了李实而来,怎能无功而返。
况且,我家李实?这男人好大脸面,竟敢……
等等,李实亦然承认了?
萧沛若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实:“你、你,你与他,结、结契了?”
李实一脸淡定:“这是自然。我已经给我家郎君写了请封奏折,估计还没送到京城,萧将军不知道也是自然。”
萧沛若登时脸色一片煞白,凤目更是瞬间红了,再顾不上骆华的跪与不跪,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侍从成群,直接朝李实质问:“我萧沛若哪儿不如他,父皇亲自垂问,你竟然宁可交出兵权也不愿与我成亲?还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兵权是这样交出去的?骆华挑眉。
这误会大发了!
不说媳妇儿的醋坛子,萧沛若这是指圣上借婚事夺兵权还是暗指圣上卸磨杀驴?
李实可不敢接下这话,连忙板下脸:“萧将军此言差矣,我李实向来行事有方,解甲归田是我所愿矣,交兵权正是顺势而为。圣上也是得我再三要求,才勉强同意,为此还擢升我为正二品宣威将军,哪来的为拒亲事交兵权之说?”
萧沛若回过神来,握紧手上马鞭,比寻常女子粗粝几分的指节用力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