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钰已经褪下了属于皇后的繁重华服,她再踏进紫宸殿的时候,是屈之玉捧着圣旨到的她面前,她在正堂里往后看了看,沉默地将圣旨打开看了看,确信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又将它交还给屈之玉,她后退两步对着屈之玉躬身拜行大礼:“以后,还望大人多多照顾我儿。”
屈之玉连道不敢,她往后抬了抬手:“娘娘不进去看看陛下吗?”
屈之玉是当朝宠臣,沈瑜归视她为心腹,很多事情都会与她说道,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事儿。
北钰微微一笑,道:“不了,我该走了。”
屈之玉愕然:“走?娘娘是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她将袖中的瓷瓶取了出来,交递给屈之玉:“劳烦大人将此物交与景国公或者盛姑娘。”
北钰转身就走,黑蛇跟在她身后,心中戚戚然。她拍了拍黑蛇的手,一边抬脚跨出门槛,一边笑道:“你以往不是常叫我早些脱身离开的吗?现在这副样子又是何苦来的?”
黑蛇辩解道:“以往可不是现在呢。”
“娘娘,您等等,您等等!”田福来跑的气喘吁吁,总算是在紫宸殿的石阶之下追上了北钰和黑蛇,他胖嘟嘟的白净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双手递上了一个荷包:“您拿着吧,陛下说,他就不来送您了。”
北钰拿过荷包,是有所觉地抬眼看向紫宸殿的大门,那里除了几个守卫外再没了别的人,她将荷包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那里面的味道叫她一怔,心头兀地一酸,这里面是……
“他和毅儿……就劳烦公公你多多照料了。”
田来福抹了抹眼睛,双腿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叩拜道:“您放心,奴才省的。”
北钰扶他起身,回以微笑,她左手勾起身后的兜帽轻轻扣在头上,黑色的斗篷罩住了她大半的身影,只裙角下端露出一抹月白,她紧抓着手中的荷包,飘落的雪花轻触到她的指尖,冰冰凉凉。
她与黑蛇顶着漫天风雪,一路往前,在最后身影渐渐远去的时候,她回了头,对着紫宸殿的大门偏头一笑。
他从门后走出来,冷风疯狂地灌进薄薄的xiè_yī里:“她会好好的吗?”
盛清清将屈之玉给她的瓷瓶塞到席则手里,望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沈瑜归,回道:“会的。”会好好的。
沈瑜归捂着心口,脚步虚浮地走进正堂,里头的暖炉正冒着热气,叫他被吹的满身的冰雪霎时消融,浸凉了衣裳。
盛清清眨巴眨巴眼睛压住里头的泛起的泪光,她不解地靠在席则身上,瓮声瓮气道:“我感觉怪怪的。”
席则的手掌轻揽着她的脑袋,下巴轻放在她的发顶上:“怎么了?”
“以后……”她退出他的怀抱,仰头望着他:“你也会走吗?”
他唇角微扬,眼中噙着流光:“你不叫我走,我便不走的。”
她踮起脚尖,双手捧着他的脸,目光专注:“那……如果,我忘记告诉你别走呢?”
他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低埋了头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道:“我也不走,你打我你骂我你不理我,我也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盛清清眉眼弯弯,假声假气道:“叫你走都不走,脸皮真厚。”
席则亲了亲她的额头:“这话说出来,你自个儿都不服气的。”
要论脸皮厚,谁比得过盛清清呢?
盛清清闻言,炸的直接狠踩了他一脚,他好似不觉得疼,只双眸含着笑看着她,反倒是叫她有些过意不去了。
………………
禅位圣旨一出,天下俱惊。当今正值壮年,分明是年岁正好,雄心正满的时候,这样的时间点儿主动禅位,莫说天下百姓,便是朝廷诸臣,长乐宫的太后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朝臣轮着到紫宸殿里去劝了好几回,皆是无功而返。
沈瑜归为帝,虽有仁心,但行事作风素来雷厉风行,禅位之事在屈之玉的操办下,有条不紊的进行,诸臣也只得认了,琢磨着新帝的相关事宜。
新帝继位事宜用了将近一个多月才完全安定下来,此时的沈瑜归已经搬出了紫宸殿,虽然并没有撒手朝事,但也算是正式步入了半退休生活。
刚刚晋升为太皇太后的许太后抱着白团儿坐在六角亭里,远望着碧水风光:“你啊,做事还是这么儿戏。”这朝朝代代就找不出她儿子这样的皇帝来。
“也不是儿戏,儿子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那个位置。”沈瑜归单手放在石桌上,循着许太后的目光远望:“挺累的。”
“皇后去哪儿了?”许太后横了他一眼:“你可别拿对外的那套千佛山祈福的说法来糊弄哀家。”
沈瑜归笑着咳了几声:“她是去祈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
时间不紧不慢地动着,寒霜冬日,也就家中暖和些。
盛清清每日就窝在床上看话本儿,听明香明荷八卦,小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檬星星扒在她身上,小屁股撅来撅去:“主人,我们到皇宫里去玩儿好不好嘛?”
盛清清毫不留情地把身上的熊扯了下来,冷漠脸:“不好。”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只傻熊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惦记着宫里头的那只猫?
檬星星的确是惦记着那只帅喵,它委委屈屈地扑腾着爪子:“主人,我真的很想我媳妇儿,你就带我去见见它嘛。”
“拒绝。”
“为什么呀!”
好气啊,眼看着胖胖的它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