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生活不如意的地方还很多。
公寓很大,每天都有钟点工会来打扫,夏哲东给她请的生活助理偶尔也会过来,只不过跟徐雯一样,每次连喘气都不敢,畏畏缩缩,来了就马上走了。
四月天,天儿还不错,远处公园还有人放风筝。
她嫌阳光刺眼,走过去把窗帘拉上,又埋进了沙发里,地上摊着很多东西,衣服掉在毯子上她也不去捡,电视开着,放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了的剧,她换了个台,结果看到了应昭的脸。
看到这张脸,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防备姿态,下一刻又情不自禁去盯着看。
她很少直视应昭,跟对方吵架的时候都是满脑子的暴躁,哪顾得上去瞧对方的脸色。
这也算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了,她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应昭那些狐朋狗友也不和她说话,每次一拨人在房子里聊天喝酒到深夜,吵吵嚷嚷的,她都会拉开门骂一句——
「你们有病啊!」
骂完有一瞬间短暂的安静,然后又恢复原样,特别是肖文琦,还笑得更大声,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轻蔑。
活像她是什么垃圾。
你他妈才是。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每当这个时候应昭就会打圆场,说太晚了什么的,人一散,安静蔓延开来,乔含音砰地关上门,把陪着应昭收拾桌子的肖文琦的说话关在门外。
应昭在她印象里就是个灰扑扑的样子。
常年穿个工作服,以至于她后来再怎么盛装打扮,她觉得对方还是老样子,一笑,下一刻就是「含音啊。」
她盯着屏幕里的女人,锦衣华服,看上去不苟言笑,行走玉石铺成的台阶上,她身边站着的是身穿黄袍的少年,神色一点也不肃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
大概是嫌少年看得太久了,女人转头,头上的的步摇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下一刻嘴角微微上翘,却没说话。
少年像是看呆了,顿住了脚步,片刻后又跟了上去,喊道:「皇姐你等等。」
乔含音不喜欢应昭的亲妈,那是一个人到中年还保持着百分百美貌的女人,衬得身边的同龄人都是枯萎的枝条。
她第一次见到应昭的亲妈,是在她爸的卧室里,那时候她亲妈已经病得很重了,乔含音一放学就往医院跑,她妈生病以后,也再也没给她绑过辫子,她都是披头散发的,小女孩那点爱美心性上来,自己想动手,但都不行,最后就是松垮垮的一个马尾。
那天她妈精神还不错,心血来潮地说要给她编辫子,但这边都没皮筋,乔含音又是个臭美的,就非得回家拿她最喜欢的头绳,有蝴蝶结的那个,早晨她拿着去她爸的卧室,想让她爸帮帮忙,但她爸不仅不会还把她头弄疼了,最后她连头绳都顾不上,怕迟到就急匆匆地去了学校。
她从小学舞蹈,平常的鞋大多还都是布鞋。她进屋正准备去她爸卧室的时候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低喘。
门没关紧,她透过缝隙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是她家对面那个旅馆的前台阿姨,她只记得她妈不喜欢对方,说对方是狐狸精。
其实也不过是一句抱怨,当时乔含音什么也不懂,但本能地跑掉了。
她告诉了她妈,病弱的女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给她扎了个辫子。
但这个事情给她的印象很深刻,后来懂了之后她那点愤怒就逐年增长,对应昭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是她应得的。
我没错。
她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里的应昭演的秦嘉对那个聂之敏的亲昵态度,嘴角都是冷笑。
应昭的戏很有感染力,她一向知道,从那年对方抱着自己说可以含音你可以多学好几样东西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这个姐姐实在是优秀。
她是淤泥里开出的花,又像是沙漠里不倒的胡杨,总能找到适合她的东西。
然后散发她独一而无二的吸引力。
她嫉妒,憎恶,想掐断,然后用尽力气去阻止。
成功了十年,还是徒劳无功。
这种很难解释清楚的恨让她在现在这个时候恨不得歇斯底里地跟对方吵一架,一方面又因为剧里朝玉对聂之敏的态度而有些难过。
她有看过这本,在接到角色的时候就先看完了。
成为朝玉的二十六的聂之敏对这个自己的感情很微妙,这种感觉观看者自己带入角色,都会觉得很微妙。
如果你回到了自己少年时,但自己变成了别人,你会说什么,做什么?
朝玉作为尊贵的长公主,又是竭力扶持新皇的功臣,看上一个合眼缘的姑娘是很合理的,她借着宫宴接近了聂之敏,也只闲聊。
毕竟十岁出头的她自己本来就熊得很,因为舞刀弄枪,看上去个头还比同龄的姑娘高。
应昭的表演太细腻了。
她边上坐着命妇和不少闺秀,却依旧分出一两分心神放到远处在独自吃糕点的聂之敏身上,背景音乐是清脆的乐声,这个场景里的应昭看上去的就真的像是原文里写的那个还没彻底把自己从聂之敏这个身份摘出来的人。
尽管带大小皇帝秦渊的这些年她已经觉得自己变成了朝玉长公主。
但一看到聂之敏那张脸,所有的觉得都变成了叹息,变成宫灯下不可察觉的眼神。
年底的大赏《朝玉》是肯定会对上《云烟传》的,乔含音想起这个事儿就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了。
应昭的表演太自然了,真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