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听得出,柳侠不会和他们一起去,马上就有点蔫,但还是点了点头:“嗯,那小叔你今儿黑还搂着我睡。”
柳侠心里难受的不行:“嗯,那当然,小叔搂俺猫儿一整黑。”
仙鹤楼不是想象中芳草凄凄江水东逝之间一个遗世独立的寂寞楼阁,它伫立在繁华之地,热闹嘈杂和原城的商场差不多。
但猫儿老远看到琉璃飞檐的模样,居然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神仙住的屋儿’,急不可待的拉着柳侠跑了起来。
外看三层檐、内里九重天的高楼,他不让柳侠抱,只让他一直牵着手,自己蹦着跳着一直上到最高处,欢实的跟只小老虎一样。
柳侠直到站在顶层看长江浩浩荡荡的气势,才找到了点“日暮乡关远,长江天际流”的感觉。
柳侠原本还担心没有什么神仙会让猫儿失望。
可猫儿根本没纠结那些,他喜欢这里的任何东西,每一件摆在玻璃柜台的工艺品都让他欢喜不已,但两个叔叔要给他买的时候他却不肯要。
“我就是待见看,没想要。”猫儿很认真的对柳侠说。
每一个不同方向看到的风景都让猫儿雀跃,他们一起照了好几张相,对照相,猫儿一点也不抗拒。
柳侠看着猫儿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此无所顾忌的表达欢喜的样子,想到猫儿回到家后可能的境况,他真想就这样让猫儿永远留下来。
从仙鹤楼出来,又带着猫儿玩乐好几个地方,一直到天快黑才回来。
毛建勇和黑德清也已经到了,毛建勇的身高让柳侠瞬间找回了自信。
瘦小的毛建勇最多不超过一米六五,白白净净,行头特别好,带着两个大皮箱,直接在商场买了台电风扇带来,发现寝室没有插座后正在一个人生闷气。
岛诘虑迨歉霰攘川稍微矮一点的俊朗男生,健康的肤色,说着别扭的普通话,应该是和柳侠一样,因为怕别人听不懂硬着头皮说的。
柳侠用普通话和他们打招呼,自己别扭的都有点脸红,但其他几个人反应很平静,这让柳侠有了信心。
三人冲洗了一下,柳川把路上买的一个西瓜打开,留下半个,其他半个让张福生几个人分着吃,几个人都不肯,柳川也没再坚持。
猫儿坐在蚊帐里,就着柳侠的手,用小勺子挖西瓜吃,瓜不大,直接分成两半,用勺子挖着吃很方便。
猫儿吃的很起劲,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刚听到柳侠不和他们一起坐火车的时候很难过,但柳侠带着他高高兴兴玩了一天,这件事就被他暂时忘了。
柳侠却心里一直难受,他不想猫儿因为离开一直不开心,又害怕猫儿回去后就把自己给忘了。
半年啊!
孙嫦娥曾说小孩儿都忘性大,对的再好的亲人,只要分开时间长了,都会生分,会忘记,要不怎么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话。
柳侠拧着猫儿的小脸说:“猫儿,小叔过年时候回家,你到时候不会把小叔给忘了吧!”
猫儿下巴上流着西瓜汁,奇怪的看着他:“我天天都恁想小叔,咋会忘啊?”
柳侠给他擦了一把下巴,高兴的在他脸蛋上亲一口:“嗯,这还差不多,不许把小叔忘了,我回家你要是敢不认识我,屁股打成八瓣。”
晚上,他们又一起看了场《野鹅敢死队》。
猫儿这次居然差不多看懂了剧情,彼得、军士长、军医死的时候,猫儿紧紧抱着柳侠的胳膊,等看到雷弗中弹无法爬上飞机,猫儿哭得满脸是泪。
柳侠也被剧情吸引,忘了这只是电影,所以也不知道用‘这些都是假的’这种话来安慰猫儿,以至于猫儿回到寝室还在难受,路上柳川给他买了冰镇汽水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睡觉时猫儿一直抱着柳侠:“小叔不会死,小叔你别死。”
柳侠不停的拍着他安抚:“刚才那都是电影,是骗人哩,其实那些人现在都活着呢!小叔得陪着俺猫儿一辈子哩,咋会死呢!”
可猫儿想不明白那些明明死掉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他第一次感受死亡,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非常恐惧,所以连睡梦里都在抽噎:“小叔不会死。”
柳侠抱着他,不时用下巴不蹭蹭他的小脸安抚他
等猫儿睡熟后,柳川把一个手绢包放在柳侠手里:“这是我给你放衣裳时发现的,肯定是咱叔偷偷放进来哩,五十块。”
柳侠接过手绢包,却没打开,看着柳川。
柳川轻轻说:“孩儿,这钱你得拿着,要不咱叔该难受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咱叔不用说了,就是二哥,他也知道你对猫儿的好,可他开始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钻了牛角尖,现在时间长了,即便心里觉得亏欠了猫儿,他也不知道该咋下这个台阶了,猫儿也已经和他彻底生分了。”
柳侠说:“我知道咱叔也可心疼猫儿,我以后会孝顺咱叔,猫儿长大了我也会教猫儿孝顺他,可这钱……哥,我知道,那天四哥回来说刘冬菊要五倍哩翻箱钱,咱叔怕咱伯再要你跟五哥哩钱,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去玉芝姐家借钱了。
哥,咱家以前最难哩时候咱伯也不许去咱俩姐家借钱,也不叫咱姐他们拿钱贴娘家,怕婆家因此看不起她们。
这回咱叔跟咱伯难为成这样,我以后也有钱了,还拿咱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