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没动,猫儿早已经睡着了,趴在他肚子上,因为暖和,小脸红扑扑的。
柳海也下了床,外面传来曾广同略微有点大舌头的声音:“没事没事,我这都到家了,孩子们都接着我了,你们走吧,走吧。”
柳侠不太相信,问:“曾伯伯居然能喝成这样?”
柳海笑:“你不知道,待会儿跟你说。”说完也披上棉袄出去了。
不过没半分钟他就和陈震北一起扶着曾广同又进来了,柳凌跟在后面。
曾广同坐在床沿上,搓了几下脸,笑起来:“别笑话伯伯啊,今儿也不全是装,真喝的有点多了,头晕。”
柳侠这才明白柳海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问曾广同:“您的朋友不都是跟您差不多的年纪吗?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喝酒节制点?”
陈震北说:“酒鬼到死都是酒鬼,根本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
曾广同推推柳海和陈震北:“都去被窝儿里坐着,你们穿这个冷。”看柳海和陈震北都坐回去了,柳凌也坐床沿上拉着被子盖上了腿,他才接着说:“震北说的没错,酒疯子到什么时候都是酒疯子,死都改不了。
下午开车来接我的那个,当年我们一起在英国时,就因为他,房东给我提高房租,后来干脆不租给我们了,害得我冰天雪地地出去找房子。
前年在新加坡,人家的招待酒会,他当场撒酒疯,又唱又叫,胡说八道,我当时都觉得没办法再继续后面的行程了,太丢人了。
可没办法,一辈子的朋友了,平时人也不错,就是这么个毛病让人受不了,而且不光自己喝,还爱灌别人,你不喝,他就一直没完没了。”他说着话,大拇指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头疼不舒服。
柳凌站起来说:“曾伯伯,明天还有时间呢,您现在休息去吧,我送您回屋。”
曾广同拍了几下额头:“好吧,本来还想跟你们几个多聊一会儿呢,头疼,坐不住了,不用送,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走丢。”
柳海也掀开被子打算下去,被已经过来的陈震北按着:“你别起来了,就送到北屋,不用这么多人,小凌你也回床上去,我送曾伯伯过去。”
陈震北回来,几个人接着刚才的话题聊,柳海发愁地问柳凌:“五哥,你整天训练那么忙,你们部队也没几个女的,你要是一直遇不到合适的,咱妈真在家给你找个可怎么办呢?”
柳凌淡淡地笑着说:“你和丹秋好好谈就行了,不用瞎操心,你觉得五哥像娶不下媳妇儿的样子吗?”
柳侠说:“不像,震北哥也不像,可事实是你们俩都这么大了就是没娶上媳妇儿,而且连对象的影儿都没有,你说我们能不担心你吗?唉,震北哥,你要是跟我们猫儿说的那样,是个女的就好了。
五哥,如果震北哥是个女的,你会娶他不会?”
柳凌几乎是脱口而出:“会。”
柳海皱巴着脸感叹:“震北哥你说你怎么这么不会投胎啊,你要是女的,不就什么都好了吗?哎不对,我还没问,震北哥你要是个女的愿不愿意嫁给我哥呢?”
陈震北忽然掀开被子穿衣服:“我忽然觉得你五哥说的对,大过年的,我都回来了,确实应该回家一趟看看。”
柳海和柳侠同时说:“现在?现在都,都十一点多了啊!”
陈震北穿着衣服说:“有车,两脚油就到了。”
他的决定太突然,让柳海不得不多想,他有点不安地问:“震北哥,不是我刚才说如果你成个女的,让我五哥娶你,你生气了吧?”
陈震北恢复了他平时带点痞气的笑:“震北哥是那样的人吗?我如果说你要是能把我变成女的我会真心感谢你,你肯定不信吧?”
不是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了,柳海放了心:“震北哥,你不是说你请了一星期的假吗?明天再回去吧,现在真的太晚了。”
陈震北拿起军大衣往外走:“没事,小海,幺儿,明天见!”
柳凌一直看着陈震北,没动,陈震北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说了一句:“陈震北,你干什么呢?“
陈震北转过身,温和地笑着说:“没事小凌,床上睡你们几个太挤,我走了你们正好。”
柳侠说:“震北哥,沙发床那么大,睡两个人没一点问题,你别走了。“
陈震北笑笑挥了一下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柳侠和柳海面面相觑:“震北哥怎么回事啊?”
柳凌说:“没事,别看他说的挺横,其实不回家他心里一直不踏实,如果今晚上不回去,明天他在这里也玩不痛快。
小海,幺儿,时间不早了,咱们也睡吧。”
1.5米宽的床睡四个人确实太挤,所以虽然柳侠很想和两个哥哥一起睡,也只好让柳凌去睡到沙发床上。
昨天晚上在火车上几乎没睡,今天白天又兴奋了一天,柳海和柳侠很快就睡着了。
柳凌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僵硬了,却一动都不想动。
雪夜静谧,屋子里温暖如春,柳凌却好像能听到每一片雪飘落的声音,能感觉到寒风刺入骨缝的冰冷,他翻身起床,走了出去。
路灯在黑夜中发出苍白的光芒,柳凌站在飞舞的雪花中,看窄窄的小巷洁白如玉带,蜿蜒而出,白日里喧嚣的大都市此时安静犹在混沌未开时。
雪不停地在下,所有的人迹都在无声无息中慢慢被覆盖,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