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乙坐在沙发上打量狄秋,若有所思,说:“不先去问问前台?”
狄秋果断道:“前台没人!”
“这么着急?“
狄秋看看他,说:“城隍庙里求来的救命符。”
“这么重要的东西保管的这么不小心?”
狄秋腆着脸在客厅绕了一圈,翻翻沙发靠枕,趴在地上摸摸电视柜下面,他站起来琢磨着说:“可能掉在别的地方了,那我先走了啊段老板,回头见。”
段小乙还端坐在沙发上,穿的是布衣长衫,面前是副茶具,他笼着手,不响。
狄秋调转屁股径直往院子里走,他那起鞋子,坐在地上穿。段小乙这时问了声:“喝茶吗?”
“喝茶了晚上得睡不着了吧!”狄秋说,快速地松鞋带,系鞋带。
段小乙不响了。狄秋正系右脚的鞋带,只听屋里噌地一声响,一歇,一阵烟味飘了出来。狄秋回过头,吃惊地望住段小乙,结巴着问:“您……您抽,抽烟啊?”
段小乙拍拍身边的位置,拿了个空茶杯,斟了一满杯茶。狄秋看着他,说:“我看电视里说,您在国外表演……”
段小乙喝茶,倒茶,说:“平时你都这么进进出出?”
狄秋说:“我不是小偷。”
段小乙点了点头,说:“凉了就不好喝了。”
狄秋没动,段小乙抬起眼睛,冲他笑了笑:“演出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过年的时候吧,春节过得怎么样?”
“还好……”
段小乙眉开眼笑:“第一次听人说过节过得还好的。”
狄秋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是温的,入口很苦,回味也是苦的。
“春节吃多了,娟娟监督我减重,给我的苦丁茶。”段小乙说,“你喝不惯吧?”
“还好……”狄秋眼下了苦茶,指尖刮过茶杯,小心地瞥了眼段小乙,问道,“您不会……还喝酒吧?”
段小乙把手里的烟递到狄秋面前,狄秋干吞唾沫,喝茶,移开了视线,说:“我真的是落了东西在这里。”
段小乙说:“要报警我早就报警了。”
他深深呼了一口烟,半晌,两道烟雾才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他又把烟递来给狄秋。狄秋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段小乙手热,狄秋缩开了,烟差点掉在地上,他慌里慌张地接住,吃了一口,咬在唇间。
段小乙轻笑了笑,问他:“你喜欢这里吗?”
“这里……”狄秋一扫四周,一指里外,“不错啊。”
“不错是不错,布置得很好,很好看,但是你喜欢吗?”
狄秋想了想,说:“还好。”
段小乙说:“所以啊。”
狄秋微低下头,挠挠鼻尖,朝段小乙欠了欠身子,轻声道:“不好意思了……”
他把烟还了回去,段小乙接过去吃,两人轮流吃这根烟,一根香烟很快就烧到了头。段小乙又点了一根,这回,狄秋自己掏香烟,自己点烟。两人坐着吃烟,吃茶,闲闲讲张(聊天)。
段小乙面朝着禅堂,问狄秋:“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别人的生活,不能说好玩不好玩吧。”狄秋说。
段小乙笑笑,撩起长衫衣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手腕靠着膝盖,把烟灰抖进了茶杯里,说:“我不是很喜欢这里,但是范先生喜欢。”
狄秋问他:“茶也是范先生喜欢的吗?”
段小乙愣了瞬,旋即颔首,他稍仰起了脖子,往高处吐出个烟圈:“范先生说,你这个样子,唱评弹应该很有腔调的,我说我不要,我讨厌唱戏,我妈妈天天唱《帝女花》,临死还在哼,唱戏有什么好。范先生说,评弹不是唱戏,你可以唱《三笑》嘛,才子佳人,欢喜冤家,很快乐的。”他瞥了眼狄秋,说:“范先生很会照顾人。”
狄秋问他:“段老板,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段小乙一手撑着沙发,摇晃着悬空的脚,把手里的半支烟扔进了茶杯,刺啦一声,烟灭了,他站起来,拍拂衣上的褶皱,说:“你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不能讨厌你吗?”
狄秋不懂了,问道:“我有什么呢?”
段小乙没响,往禅堂去。狄秋伸着脖子,和他道:“今天没住人。”
段小乙说:“我又不是偷窥狂。”
狄秋哈哈笑,脖子伸得更长,问他:“您几岁遇到的范先生啊?”
段小乙走出了他的视线,但他的声音他还能听到。他回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哪里讨厌啊?”
“年轻。”
“就这样啊?”
“就这样还不够?”
狄秋乐开了怀:“段老板,你这样是不行的!”
段小乙没声音了,狄秋匆匆吃完烟,走到禅堂门口,往里看,段小乙开了盏台灯,伏案描经。狄秋说:“地藏经是抄给过世的人的吧?”
段小乙说:“抄给我妈妈的。”
“您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我爸会打她,骂她是狐狸精。”
狄秋咳了声,不响了。
段小乙道:“要是世上真的有狐狸精也蛮倒霉的,老是被人这样挂在嘴边骂,天天打喷嚏。”
狄秋大声地打了个喷嚏,震耳地响:“阿嚏!!”
段小乙抬头,皱着眉头,挤着眼睛看他,狄秋又是一声:“阿嚏!!”
段小乙板着脸重新低下头:“你这个人可真够讨厌的。”
狄秋用力吸鼻子,说:“是的,别喜欢我,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