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奏道:“禀圣上,当日石世子被送到府衙时已经昏迷,酒气熏天,微臣根据救援者提供的线索,仔细勘查推论,石公子当是醉酒落马。”
皇帝讶异:“哦,不是谋害?”
“郡马爷所言贾琏叔侄行凶之事,微臣也进行了查验,事发当晚,贾琏贾蓉叔侄以及神武将军公子冯紫英,神武将军卫将军公子卫若兰几个在状元楼设宴饮酒,而后,冯公子协同卫公子离开,贾琏叔侄转而去了五凤楼听曲儿作乐直至五更,当晚歇在五凤楼,翌日清晨归府。”
尹峰之话落地,大殿上再起一阵议论声。
贾赦闻言大喜:“顺天府,青天!”
石郡马冷哼:“方才说我空口无凭,尹峰,我来问你,你可能为自己所言负责?”
尹峰马上从怀里抽出一卷案卷,双手奉上:“以上种种,都有证供在册,现有状元楼,五凤楼掌柜证词,巡街御史也有巡夜记录在案,请圣上御览。”
石郡马嗤笑:“五凤楼掌柜?众所周知五凤楼行事机密,通政司未必能入其门,如今却如此配合,焉知不是收人钱财,替人遮掩。据我所知,五凤楼前后通达,怎知他们不是掩人耳目,神鬼不觉偷溜作案也未知!”
冯紫英父亲神武将军冯唐,很不喜欢石郡马这种靠着一张脸吃软饭的男人,见他一再空口白牙诋毁贾琏,冯唐对此很厌恶。
对于荣国府纨绔少爷贾琏,冯唐不熟,最近因为儿子冯紫英,他才知道,贾琏虽然纨绔,却有可取之处。
石克朗却是从小继承了他娘所有的劣根性,嚣张跋扈,阴险毒辣,当初公主谋夺爵位不成,石克朗便对公府嫡枝一脉的兄弟各种陷害。
冯唐乃通政司出身,岂容他人诋毁曾经的旧部,两下比较,冯唐很自然的站位在贾赦一边:“通政司不能入五凤楼,却对贵公子石克朗所作所为十分清楚,要不要我一一数出来?”
“驸马府每年要往乱坟岗丢多少被掠杀的幼童?下乡踏青,不如说是liè_yàn,整个村子被祸害的鸡犬不宁,也亏得你们石家银子多,不然,这顺天府天天要为你们石家断官司!”
“石公子若真是被人谋害,也轮不到贾府,不说那些被污了清白的小娘子,光是乱葬岗上的冤魂也能把他咬死。”
这话一出,顿时满殿惊呼。
冯唐的人品毋庸置疑。他出身通政司,多年镇守在外,去年调回京都驻防西山,拱卫京都,京都之事能瞒过常人耳目,却瞒不过通政司。
大家再看石郡马石光琉眼神中多了蔑视,前后之人自动与他隔开一臂的距离,那些跟着他喷喷的皇亲宗室也闭紧了嘴巴,开始重新审视石郡马之话。
贾琏当真性情凶残,不铲除则会祸害宗室?
宗亲之中燕候因与贾赦是纨绔死党,更兼他孙子水淩回家已经和他报备过,石克朗那小子竟然想占他外甥女儿的便宜,他不跟着踩一脚就是客气了。方才大家跟着石光琉闹腾,他就冷眼旁观。
此刻冯唐开腔,他便跟进,倒也不偏谁,说话很公正:“要说贾家的小子谋害你儿子,总有个动机吧?据我所知,他们无冤无仇,谁都知道贾府二小子那是fēng_liú倜傥,我就不明白,他美人在怀,何苦夜半三更不睡那娇滴滴美人儿,却要顶风冒雪去追踪石家的臭小子啊?这说不通啊?”
燕候他名誉上的爹虽然是水家出了五服的远亲,靠着襄郡王勉强度日,可是,他亲爹却是太上皇啊,东省地有百倾的黑土地老林子,江南也有百倾的皇庄子,比个皇子也不差。
今上对他也优渥,这种没有威胁的亲兄弟,对朝廷死心塌地,用起来才最放心。
皇帝在上看着石郡马从气势汹汹到如今人人喊打,心里很是顺畅,觉得是时候结束了,因此一指他的小兄弟熙郡王:“熙郡王,你是御前大臣,这石克朗与贾琏也都是你的手下,你说说如何处置?”
熙郡王与皇上两个可是患难交情,两人的母亲都不受宠,熙郡王的母亲尤其不堪,因为皇帝的母亲太上皇先敕封而后才睡,熙郡王的母亲是太上皇糊里糊涂的产物,来历跟燕候差不多,但是,燕候有襄郡王替他抱不平,帮着向太上皇要东要西,他又不能名言正顺封王封公,故而才格外优渥。
熙郡王的母亲在宫中生活,他们母子戳了皇后的眼睛,日子艰难,故而,与皇帝惺惺相惜,结成患难兄弟情分。
所以,皇帝登基,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就一跃而成了熙郡王。
皇帝一开腔,熙郡王就知道该如何做了,出班回禀道:“石光琉状告御前侍卫贾琏残害其儿子石克朗,查无实据,不予立案,石克朗容貌被毁,不宜再入宫中行走,着革去三等侍卫,至于他无故缺勤,念其事出有因不予追究。”
皇帝一笑:“准奏!”
石光琉竹篮打水一场空,顿时后悔莫及,却是想做最后的挣扎,因出列奏对:“启禀皇上,微臣幼子年满十四,恳请皇帝准予他进宫当差,以补长子克朗之缺。”
皇帝闻言,看向王子腾:“王爱卿,内廷侍卫营归你管辖,石郡马之言你也听到了,可有奏对?”
王子腾出列:“回禀陛下,宫中三等侍卫现已补足,按照惯例,要等年底考核之后才能招收。”
皇帝闻言笑看石郡马:“石郡马可听见了,宫中甄选侍卫自有规矩,朕是皇帝也不能例外,左不过一年的时间,再者外甥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