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却是眼里不容沙子的,顿时恼了:“蓉儿,甄姑娘虽与你订了亲,却是太后娘娘掌上珠,以后你要警醒家下人等,甄姑娘没进门,那是皇亲国戚。进了门那是宁国府的少奶奶,正四品的淑人,诰命夫人。不是阿猫阿狗能够侵犯,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触怒王法,谁也救不得他们。”
这日正是六月二十六。
凤姐与尤氏也是日夜不停歇的赶路,路上遇见贾芸与贾菱前去迎接,两人便没去铁槛寺,直接奔家来了。
凤姐着急家里的孩子,直接家去了,尤氏紧赶慢赶回家,知道老娘与妹妹们来了,忙着进来接见,却听惜春正在指桑骂槐,顿时心生不悦。虽然她疼爱惜春,却也不容她欺负自己的老娘妹妹。但是,惜春到底是家里的小姑子,如今刚死了父亲,难免气性大。
便故作不知道,笑问:“你们说什么,这么热闹?”
尤二姐尤三姐这时候也醒过神来,顿时嚷嚷起来:“说什么?这里住不得了,有人觉得我们下贱不正经,要撵我们呢。”
贾蓉闻言忙着解释:“两位姑姑并无此意,二姨三姨别误会。”
尤二姐觉得受了委屈,只是抹泪。
尤三姐却是怒气冲冲,手指贾蓉的眼窝子:“蓉哥儿你说,是不是你说咱们不正经了,你那两个姑姑一个说我们不懂礼节,一个骂我们是阿猫阿狗,是也不是?”
贾蓉冲着尤氏作揖:“母亲容禀,并非如此,二位姑姑听见三姨娘辱骂甄姑娘,说她流落在外十几年,不是正经人,这才出京警惕一二,生怕她们祸从口出。并非恶意,母亲明察。”
尤二姐尤三姐一听贾蓉偏帮迎春惜春,顿时哭起来,飞奔着进去收拾东西。
尤老娘在里屋歇晌,这时被惊醒了,听闻外面闹得沸反盈天,又见两个姑娘要家去,顿时不明所以:“在家里说想来姐姐家中耍,怎么才来又要回去?蓉小子叫我们来帮忙看家,你姐姐没回来,我们如走了将来如何面对你姐姐,你姐姐姐夫带我们家可不薄!”
这话被随后进屋的尤氏听见了,她方才劝说惜春,却是受了不少话,心里有些不舒坦,可是却也知道惜春之言有几分道理。尤氏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见二姐三姐还在发疯,顿时恼了,斥道:“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听我说。”
尤老娘是个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因此第一个男人死了,才急着找了下家,不想又死了,她也上了岁数,只好回头靠着姑娘女婿还有娘家救济。
如今石家倒霉,她娘家虽然是侧枝,没有直接发配,却也受到不少冲击,之前许多依靠石家的生意,也做不成了。她爹娘老了,兄弟媳妇就变了脸,她再上门就摔东摔西,热茶也没有一口了。
如今只好巴结尤氏过活。
要说她这人对待尤氏不尽心,却也不是磋磨人的性子。
尤氏因此才顾恋她几分,尤老娘很是感激,也知道长女心善面软。
此刻见尤氏刚见面就变脸发火,大约知道自家的两个女孩儿肯定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尤氏,因此命令二姐三姐:“这些年来多亏你姐姐照应,我们娘儿们才衣食无忧,你们怎么得罪了姐姐,还不赔罪?”
二姐今年十六岁,论理早该嫁人,只可惜她夫家精穷,娶不起亲,上门几次都被尤老娘羞回去了。
张家因尤家跟贾府有亲,也不愿意退婚,就这么耽搁下来了。她虽生的美,却是所有的精华都在脸上,一贯老实没主张,被她老娘一吼忙给尤氏道恼:“姐姐别生气,二姐以后再不敢招惹贾府的几位姑奶奶了。”
尤氏恨恨的瞪着二姐,心里瘆得慌,你这个死丫头岂止爱招惹贾府的姑奶奶?
尤氏言道:“不是我爱说嘴,从前我是一年有半年接你们来家,想着你们在家日子艰难,在宁府不说别的,吃穿用度不必操心,四季衣衫还有月例,可是,二姐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吗?”
二姐心下一惊,她跟贾珍暗度陈仓也有好几回了。却是嘴硬:“我怎么啦,我不明白姐姐的话。”
尤氏一哼:“不明白就算了。”又看这着尤三姐:“三姐儿,你这个爆火性子也要改一改,你平日说蓉儿说我也就罢了,你是小儿心性,我们让着你。可是,你怎么嘴里拈酸人家甄姑娘?撇开她是太后娘娘侄孙女,咱们惹不起不提。直说一个三岁的女孩儿被拐子偷抱走了,好好的富家千金成了孤儿,母亲如何伤心,姑娘多么可怜无辜。且她尚未被转手就被蓉儿与那府里琏二叔给解救了,太后娘娘也认下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正经了?”
三姐见尤氏一味偏颇,很不服气:“你知道后语,可知道前言?不正经可不是我说的,是你那个好儿子说的呢。他到嫌弃我们不正经,贾府敢嫌弃人家不干净,自己多干净吗?我呸,他也有脸说!”
尤氏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上前拉住三姐:“你说,贾府如何不干净?谁不干净?你是听谁说了,把人交出来,我自去问他?”
三姐被尤氏铁青的面皮吓着了,她使劲想要挣脱,犟嘴道:“怎么?你想打人吗?平日说得好,说咱们是姐妹,可是有你这样的姐姐吗?放任男人儿子欺负人,你却不管,倒在我们面前充能,有本事你去跟贾珍仗腰子,问问他自己干过什么事儿?别把我逼急了,我能给府上说一部书!”
尤氏本来连日奔驰几千里,又累又饿,这会子加上怄气,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