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连去了好几次六榕镇,堂姑妈都在,没法子我也只好忍着。后来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机会……那天堂姑妈不在,我就直接告诉我堂姑父,说我惹了祸,我爸让我去我妈坟前磕头,要是我妈的在天之灵不怪我,他就不罚我了。”
“堂姑父是个老实人,也想不到我这么个小小孩子会骗人……他就只问了我一句,说‘你爸爸都告诉你了吗?’,其实并没有……但我还是点了头。然后,堂姑父居然真的带我去了!我,我……我在山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包,连个墓碑都没有,就只有一块腐朽了的木牌子歪歪斜斜地插在坟头,坟头上还长满了荒草!”
这时,于幼怡突然惊呼了一声,“夫人!”
翁嘉言与李扬名一怔,看向林夫人,才发现林夫人浑身颤抖,表情还十分痛苦……
于幼怡连忙朝着李扬名说了声,“……快去外面叫人来!”
李扬名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雅间。
翁嘉言则怔怔地看着林夫人。
不大一会儿,两个女助手赶了过来。
两人把林夫人扶到了一边,脱下了她的帽子,又解开了她衣领最上方的两料扣子,然后拿出了一盒药油,替她抹上;还轻声问她,要不要去某医生现在就过来?
林夫人呼吸急促,泪流满面,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去给我要壶开水,茶具和茶叶也要,然后让幼怡给我沏壶茶。”她虚弱地说道。
一个助理匆匆去要开水茶具和茶叶了,另一个助理则留了下来,应林夫人的要求,给她按摩起了太阳穴、以及耳后|穴道的位置来。
很快,助理就送了开水、茶具和茶叶、和十几瓶矿泉水过来。
于幼怡注意到,充电开水壶、包括茶具等的底部,都还带着楼下超市里的条形码……可见,这助理应该就是在楼下的超市里紧急置办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事情办得这么好,这位助理的办事能力算是很强了。
而且她注意到,开水壶和茶具虽然是助理急匆匆去买回来的,但茶叶是被助理从她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来的,而且还是新美香的极品露浓……
可见,林夫人确确实实是把露浓这种茶叶给当成了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助理帮着把电热开水瓶插上电,先开了一瓶矿泉水倒进壶里,等水煮沸了以后,又快手快脚地帮着把茶具都冲洗、烫过,这才让开了位置,对于幼怡说了声,“劳驾!”
于幼怡颌首,开始沏茶。
林夫人则挥手,示意那两个助理出去。
两人有些不安地对视了一眼,但最终,她们还是出去了。
翁嘉言不安地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则闭上了眼睛。
直到于幼怡完成了第一泡极品露浓的冲沏,那幽幽袅袅的清新茶香盈满了整间雅室之后,林夫人才睁开了眼睛。
茶杯太小,一杯也就够上两口的。
所以于幼怡直接将分茶用的茶盏捧在手里,走到了林夫人的身边,坐下,又小心地把茶盏递给了林夫人。
林夫人用沙哑的嗓子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于幼怡递过来的茶盏。
于幼怡触碰到她的指尖,只觉得极度寒凉。
她担忧地看着林夫人。
只见林夫人用双手捧着滚烫的茶盏,眼睛怔怔地看着杯里的茶水,眼泪就不停地流……
她像个机械人一样,慢慢的,捧着杯子有节奏地啜饮着杯中的茶水,直到喝完了一整杯茶。
林夫人将空杯又递还给了于幼怡。
于幼怡了然。
她走回到桌子边,又为林夫人冲沏了一泡茶……
林夫人一口气喝完了两大杯的滚烫又浓香的茶水,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的力气。
“对不起。”她泪眼盈盈地笑着对翁嘉言说道,“刚才,刚才我实在太激动了……现在,请你继续说下去。”
翁嘉言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他又不蠢……
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这林夫人为什么这么悲愤?还差点……晕倒?
除非,她是他的亲人?或者说,她是他亲生母亲陈月美的亲人?
一想到这种可能,翁嘉言顿时就有些急切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真是受够了白眼与冷遇,方蓝不是他的母亲,对待他的手段恶毒又冷酷;翁明源倒是他的父亲,可他也只是终日和稀泥……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翁嘉言一天也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更加不知道拥有一个关心、关爱自己的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现在,现在……
虽然林夫人什么也没说,可就冲着她看向他的那双盈着泪光的眼……
翁嘉言的眼圈红了。
他默默地垂下头,不也再看向林夫人,唯恐自己会哭出声音来。
过了好一会儿,翁嘉言才轻声说道:“那个地方,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去过了。就连堂姑父带着我去的时候,因为草长得太茂盛,他都找不到具体的方位了。还是后来堂姑父依照大大概的地形参考,又找到了那块木牌,才终于找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