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方果只觉得咬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还没尝到肉香味儿呢,满口牙突然一起闹脾气,作天作地疼了起来。
“疼疼疼……牙好疼……”
方果捂着腮帮子在木桶边蹲下,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这可比奶奶的布鞋厉害多了!
木桶里的年轻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穿好浴袍,眉微蹙,居高临下看着方果,“哪里跑来的兽崽,不知天高地厚。”
那一把低沉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夏天从水面上拂过来的风。
方奶奶在前厅里坐立不安,时不时要向后院张望两眼。在她面前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和方奶奶年岁相仿,穿着碎花黑底的唐装上衣,领口的盘扣系得端端正正,虽然头发全白了,却很有精气神,眸子间或一瞥,显出几分慈和下的威严。
“小凤,都说了你那宝贝孙女是误入了文修的院子,我这就让他把人给你带出来,你还担心什么?还怕我把她拐了不成?”
方奶奶双手合十做了个阿弥陀佛:“陆师姐,你是不知道我这孙女……我就怕她闯祸,她还天天给我闹幺蛾子,真是个讨债鬼!你要是把她拐了,那我可得谢谢您!”
“你就嘴硬吧!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可是你心尖尖。”陆老夫人忍不住笑,不过很快正经了神色,“她的事,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听说很让保密部的人头疼?”
方奶奶苦下脸来,“所以今天我厚着脸皮求到师姐门上,如果师姐也拿她没办法,就只能把这孩子……哎,总不能让她长大了成为一方祸害。”方奶奶说到后面,有点哽咽,别过头去用手背揉眼睛。
“别这么说,总归有办法的。”陆老夫人看方奶奶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孩子留在这里住上几年,别的我不敢保证,起码日后再出了问题,看在陆家的面子,别人总不敢轻易动她。”
“真的!?”陆老夫人这话正中方奶奶下怀,她大老远来了是为了啥?还不就是把这闹心的瓜娃子送到这里调`教?
“这种事也是能说笑的?”陆老夫人板起脸。
方奶奶老泪一抹,正要开口说什么,厅外传来脚步声,陆老夫人抬眼看向来人,顿时笑起来。
“文修来了,快过来,这是你方奶奶,榴花山的前饕餮族长夫人。”
因为被事先通知了有客人在,陆文修此时已经擦干头发穿戴整齐,白衬衫黑裤子,没有过多修饰,却穿出了清贵的气质。他其实年纪不大,脸上棱角还有些稚嫩,只是举手投足间透着股沉稳,尤其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显出超乎真实年龄的成熟。
“晚辈见过方奶奶。”陆文修来到方奶奶面前,捧拳躬身作揖,行的是古礼。
“哎呦好孩子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方奶奶目不转睛看着面前这年轻后生,把自己笑成了一朵菊花,不当心漏了点目光到旁边,瞥见跟在陆文修身后的村姑孙女。
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方奶奶只觉得辣眼睛。
方奶奶回头对陆老夫人称赞,“陆师姐,你这孙子可是很有名气啊,我们村里有和他同在南光书院读书的孩子,都说他以后会是了不起的阵法师。想不到见了真人,还这么懂礼数!性格还这么好!”
陆老夫人干巴巴笑着,对方奶奶的称赞不予置评,甚至还有点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陆文修低眉垂眼站在两位老人面前,斯文恭敬,方奶奶越看越喜欢。
陆老夫人倒是笑眯眯仔细打量起方果,伸出手来将小丫头拉到身前,见她一直用手捂着脸,便问:“呦,这是怎么了?”
方果不吭声,甩头凶巴巴盯着陆文修,却被方奶奶杵了一下,“陆奶奶问你话呢,你看人家做什么!”
方果牙疼得想吃人,却拧着脾气不吭声,低头嘟着唇,显得委屈巴巴。
陆老夫人抬头看孙子。
陆文修淡淡开口解释:“刚才她想咬我,被我护身的符阵挡回去,大概是伤了牙。”
陆老夫人一呆,眨巴眨巴眼。
方奶奶表情石化了,一张老脸憋红,蠢蠢欲动就要摸向自己的布鞋,却硬是忍住了。
陆老夫人看了看方果,了然地笑了,温和地伸出手捧起她的小脸,掌心在接触到方果时发出一阵淡淡的白光。方果惊讶地瞪大眼睛,也不知道面前这老奶奶做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凉丝丝的气透进牙齿,舒服又惬意。等陆老夫人将手从方果脸上移开,方果的牙疼彻底好了。
“还疼吗?”陆老夫人问。
方果活动活动下巴,又认真感受了一下,然后老实地摇头,“不疼了。”
陆老夫人摸摸方果的头,笑道:“小凤,你家这丫头不错,比我那孙子强。”
方奶奶权当陆老夫人在礼节性地睁眼说瞎话,关心地问陆文修:“没咬坏吧?”
“没有,您不用担心。”陆文修微笑地回话,可谓礼数周全。
陆老夫人接着又向方奶奶问起方果的读书情况。
“以前也送她去过异兽学校,念到初一,有一次差点把和她同桌的穷奇吃了,被几十个家长联名告到教育部,学校只能勒令她退学。从那以后就一直在家里野着,没再读书了。”方奶奶显然羞于回忆那段往事,却也只能如实交代。
听到这里,一直目不斜视的陆文修总算往方果那边看了一眼,却也只是一眼便又收回视线,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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