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青没搭理,一定是他错觉。
“三哥?”又轻轻喊一声。
颜冬青蓦地睁开眼,翻身坐起,站病床前笑眯眯看他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皇后。
“你怎么来了?”话一出口,颜冬青才察觉到他嗓子有多哑。
“您不是说想我?自然是看您来了。”傅冉还是笑,要不是顾着人多眼杂,她早一头扎进万岁怀里了。
颜冬青咳一声,笑意止不住的从嘴角溢出,按捺不住的抓了傅冉的手,拉她在床边坐下,坏心眼的勾勾她手心,勾得傅冉心痒痒。
只是下一秒,从万岁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怎么中听:“小傻子,下次别来了,要是被人拐了卖去大山里,怎么办?”
傅冉直哼哼:“您才是小傻子。”
说完,不乐意的要从抽回手。
颜冬青抓紧了不让,低笑:“错了,我错了。”
傅冉抬眼嗔他,掖了被角,起身道:“饿了吧?您睡着,我去国营饭店给您买碗面条。”
出远门不易,傅冉来前,颜立本特意去粮站兑换了全国粮票。
“不想吃。”颜冬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固执的拉她手:“只想看你。”
傅冉腾地脸红,快要为难死,万岁龙马精神的时候,哪会这样粘人啊.
正拉扯间,刚才扎枕的护士端搪瓷盘进来了,脸上怒气冲冲的,进门就冲傅冉喊:“干啥呢,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耍流氓呐!”
这吃了炮仗似的火气,把傅冉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颜冬青隐了笑,没什么情绪道:“没结婚的是耍流氓,结了婚的是名正言顺。”
扎针护士原本热乎的心头就跟兜头泼了盆凉水似的,难以置信的瞅了瞅傅冉,一时红了眼眶子,掉头就走。
这会儿,傅冉就是再傻也醒过味了,忍不住拧他胳膊,嘟囔道:“您怎么到哪都招惹人啊!烦人!”
说完,拎了布兜就走。
颜冬青半空里抓了把没抓住,心虚的问:“去干什么?”
“买面条!”
一毛钱一碗的葱花面,上头飘着猪油,傅冉又央大灶师傅给卧了个鸡蛋,满满一饭盒,端回来。
颜冬青侧躺着,盯着病房门口,直到瞧见小皇后,两眼才蹭得亮起来,眼神随着她步子移动。
病房里这么多人,傅冉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瞪他眼,小声道:“别看啦。”
“不。”就要看。
傅冉服了,筷子递他:“三岁,快吃饭。”
颜冬青呛住:“你叫我什么?”
傅冉冲他眨眼:“颜三岁。您这样,跟三岁奶娃有什么区别?”
颜冬青:“...........”
可能万岁自个都没意识到他生病了有多粘人,越是这时候,才越珍惜身边能知冷暖的人,如果说万岁先前对小皇后是喜欢,眼下则催化成了爱意绵绵。
这一辈子不能对不起她,回大魏一样不能亏待她。
管他如何,以后他只有这一个皇后,生小太子小公主也只跟她生。
才八点,医院就熄了灯,外头呼呼刮着风,黑暗里,颜冬青不作声掀开被,把傅冉拉上床,再瞧其他病号,也都心照不宣腾出床位让家属一块睡。
到底是年轻,颜冬青只住三天就不再烧了,办理出院,卷上铺盖回大杂院。
张志祥的话不可谓一阵见血:“吃药哪有媳妇管用,媳妇是灵丹妙药,能药到病除。”
这话说的,把小两口整的都不大好意思了。
张志祥媳妇白眼她男人:“人家感情好,还不能想媳妇了?哪像你,只要出了门,连个信儿都没有!”
张志祥直搓手:“荒郊野外的,我这不是找不到通讯地方嘛!”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斗嘴,颜冬青拉傅冉去他住的窝棚。
不过五平米的地方,一张木板床东墙连西墙,再放个行囊,挤得满满当当没下脚的地儿,头顶的石棉瓦还破了块洞,漏抹太阳光洒在床板上。
“三哥,您就住这地方啊。”傅冉说话声小,不掩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