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前面,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韦广华心中好笑,总觉得骆远是自己在跟自己闹别扭,钻进牛角尖里把朱清越当成必须要打败的敌人,可惜朱清越根本没把这当回事。明明是当师兄的,却比师弟更加幼稚。当然,别人师兄弟间的过节韦广华也没资格去管闲事。
回到后台时,在走廊里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靠着墙壁抽烟,烟雾缭绕间,男人英俊的面孔若隐若现,骆远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立即僵直脊背,叫道:“师父……”
韦广华识趣地说:“骆队,你们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他走后,楚彦才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骆远跟在师父的身后走进旁边的小会议室,楚彦摁灭了烟,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淡淡问道:“今天赢了你师弟,有什么感想?”
“……”骆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之前的想法,赢下比赛后他应该当面嘲讽朱清越几句,并且在师父面前得意地说自己才是师父最好的徒弟,可是此刻对上楚彦淡淡的问话,骆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彦笑了笑,道:“你不敢说出口,是因为你很清楚你并没有赢他。这一场比赛,是韦广华赢了贺北光,并不是你赢了朱清越,相反,你输给了清越,不管是心态、反应、大局观、技能预判……甚至是风度。”
骆远:“……”
听到师父一针见血的话,骆远顿时脸颊一热,惭愧得无地自容。
因为,师父的话让他根本没法反驳。
楚彦看着他,突然问道:“上回我就跟你说过,清越没有继续我当年所创的辅助阵打法,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骆远这才抬起头来,低声问道:“为什么?”
楚彦说道:“因为清越累了。”
骆远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师父。
“我知道他累了。”楚彦强忍着心疼,压低声音说:“六年前你意外离开,我让不到十六岁的他临时顶替你上阵,面对各种质疑的声音,他只会躲起来哭,他那么小就被我逼到队长的位置上,受尽冷嘲热讽,这才渐渐变成如今这样总是带着微笑的模样。”
骆远:“……”
楚彦顿了顿,接着说:“三年前,我离开清沐战队,将队伍彻底交到他的手上,这几年他带着成绩不好的清沐战队,坚持着我传下来的辅助核心战术,在神迹联盟摸爬打滚,输了一次又一次——你能明白他在无数次被强队打崩时,还要笑着面对记者的心情吗?”
骆远:“……”
楚彦转过身看着窗外,背对着骆远低声说道:“清越所承受的,远比你知道的要多,他也远比你看到的更尊敬我这个师父,所以在我走后,他才会带着清沐战队坚持三年。”
“你根本就没法想象,这三年,他是在怎样艰难的环境中,费尽心思去寻找不到10的胜机。”
“他是清沐的队长,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在他的身上,而这三年,我这个师父在做什么?我在忙着我的生意。你这个师兄又在做什么?你在忙着照顾你的家人——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帮过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
骆远:“……”
楚彦回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骆远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骆远,如果真要清算师门这笔账,我可以明确的说,朱清越并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对不起你,而是——我们两个对不起他。”
骆远猛地红了眼眶,师父的这一番话,如同当头一木奉,让他彻底地醒悟过来。
第一天小组赛输给陈江何月组合的时候,骆远心里很难受,但是,朱清越这些年输过多少场比赛?他独自带领着成绩不好的清沐战队撑了整整三年。这三年,无数的日日夜夜,他反反复复地面对失败,再从失败中爬起来,苦思冥想地寻找获胜的契机,清沐战队能够在强队如云的甲级联赛中保留席位,不至于被降级,全靠朱清越强大的战术素养和坚韧的心理素质在支撑。
换成是别人,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清沐解散是他的责任吗?
他已经尽了全力!
如楚彦所说,他很累,累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累到自己状态下滑没法继续在神迹打比赛了,才会无奈地选择割舍。
而骆远这个当师兄的,当年关键时刻离开俱乐部回家,让不到十六岁的朱清越临时顶替他出道,他没有对清沐战队做出过一丝一毫的贡献,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朱清越?又有什么立场去质疑朱清越的选择?
骆远越想越是惭愧,跟朱清越面对他时的风度相比,跑去挑衅师弟的他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看着徒弟脸上愧疚的神色,楚彦轻叹口气,拍了拍骆远的肩膀,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只是太执着于师门的传承。但是,电竞圈里能完全传承师父打法的徒弟本来就不多。清越已经对得起我了,师父都不介意的事情,你这个师兄并没有介意的立场,明白吗?”
骆远尴尬地点点头:“我明白……”
楚彦语气严厉地道:“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就收起你对他的敌意,他并没有欠你什么。”
骆远红着眼眶道:“我知道,我不会再对他提起这件事了,是我对不起师父……”
他真的很对不起师父,更对不起师弟。
如果不是当初家里出事母亲病重,他应该留在清沐战队跟师父搭档,在师父退役之后,他更该和师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