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看他目光淡淡从自己身上滑过,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
容湛衣袖轻垂,与步千洐对饮了两碗,面色薄红,这才解下背囊,从里面取出小小一个坛子,放在步千洐面前:“离国王宫的百年佳酿。”
步千洐大喜:“甚好!”抬手便要开封,容湛伸手一挡:“此酒世上仅余三坛,还是留着重要的日子再喝。”
步千洐被他说得有些舍不得,点头道:“好,你成亲时咱们喝。”
容湛失笑:“你长我五岁,自然是你先成亲。”
步千洐还真没想过娶妻生子,抬眸见破月站在一旁,嘴里叼着块r_ou_,神态闲适的望着他们。他便将酒递给她:“替我收起来。”
容湛顿了顿,又从那包袱里拿出两把精致的匕首,道:“破月呢?”
步千洐从他手里拿过匕首,抽出一看,刀锋寒气逼人。他不答反问:“这匕首甚好,送我吧。”
容湛迟疑片刻,摇头:“你武艺高强,又有鸣鸿刀。此刀于你不过是把玩事物。破月她没有武艺傍身,这是我赠予她的。还望大哥见谅。”
破月听他说得恳切,忍不住望着那两把匕首,满眼放光。
步千洐似是漫不经心道:“你上趟前线,还能寻得这样的宝贝。”
容湛笑而不答。
“她已经走了,你送不成了。”步千洐从怀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这是她给你的。”
容湛接过一看,字迹甚为拙劣,他以前见过破月写字,故一看便知,这字迹,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上边说破月寻到了舅舅,已去投靠了。舅舅远在北方边境行商,旁人是无论如何寻不到的,叫他放心。
容湛看了片刻,将信仔细叠起,放进怀里,语气略有叹息:“也好。她终是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替她欢喜。”说完端起酒碗:“此杯,敬破月。”说完不等步千洐举碗,抬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步千洐敲了敲自己空荡荡的酒碗,声音清脆。破月原本看着容湛感动得发呆,这才走过去,替步千洐倒酒。未料手心一凉,多了什么沉甸甸的事物——低头一看,正是那两把匕首。
她抬头,看到步千洐面颊微红,似笑非笑望着自己,那眉目竟明朗过远方的晚霞,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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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为容湛的真挚引起的些许怅然涟漪,忽的被那英朗的笑容抚平。反倒是心头忽的一跳,匕首冰凉,她的掌心却微微有些发烫。
小容放下酒碗,凤眸微眯、嘴角含笑,已略有些醉态。他朗声道:“此次大哥终于被启用,你我兄弟二人,又能同赴战场杀敌,甚幸!”
步千洐亦是意气风发,笑道:“如今二皇子是领军元帅,却不知他才能如何?”
破月挑眉望着步千洐——原来他又要被启用了,难怪最近他人比较欢脱。
容湛欲言又止。
“二皇子精于兵法、知人善用,是位难得的帅才。有他这样的皇子,是我大胥之福。”容湛缓缓答道,“只是……”
步千洐眉目沉静不动,慢慢啜了口酒等着。
容湛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觉得屠城的做法对吗?”
破月心头一抖,步千洐放下酒碗,沉默片刻才道:“二皇子屠城了?”
容湛静静点头:“此次东路出兵,意在一举灭掉东部五个小国。其中墨国最小,抵抗却最为顽固。他们的领军元帅,更是在交战中s_h_e 杀了二皇子的授业恩师——威武将军刘梵祁。二皇子便下令说,当年赤头湾之战,正是墨国开放边境,才令我大胥十万精兵,被君和国大军所灭,导致万里河山拱手相让。所以此次东征,凡是抵抗的墨国城池,许全军屠城三日。”
破月听得清楚。这段历史,她在别院时也曾从书上读到过。虽然她字认得不全,但好歹知道个大概——
如今大陆,君和国与大胥两分天下,势均力敌。
此外还有流浔国,国土约为大胥的五分之一。只是流浔距离中土大陆甚远,又是个崇尚诗书礼仪的小国,对大胥和君和都极为谦卑尊从,故一直未卷入中土的战火。
此外,便是离国、墨国这样的七八个小国了。
乱世,但是乱得泾渭分明。
二十五年前,君和国大军南征,大胥兵强马壮,早欲与之一争天下。
谁料两军交战,号称“杀神”的大胥领军元帅竟临阵叛逃,导致大胥兵败如山倒,史称“赤头湾之战”。而那君和国更是蛊惑了原本臣服于大胥的东南诸小国,一举荡平大胥北部。容湛说的“万里河山拱手相让”,正是大胥三分之一的北部国土,迄今还被君和国占领。
那次以后,两国以茫茫沙漠为天堑,闭关锁国,从无来往。这次皇帝下旨东征,破月猜想,正是励精图治多年,真实目的,是想要对君和国用兵了。
可破月觉得,这二王子下令屠城,也着实残忍了些。
她以为步千洐也会反对,未料他淡淡笑道:“小容,一将功成万骨枯。墨国久攻不下,二皇子此举震慑敌军,我军亦少了许多伤亡。亦不能说他做错。君和国践踏我河山、奴役我大胥子民,咱们从军就是为了收复河山,还天下一个太平,又怎能因墨国宵小,停步不前?”
容湛沉默片刻道:“你说得有理。可是我们从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黎民百姓安康吗?大胥的百姓是百姓,墨国的难道不是?墨国国主私通君和,可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干系?你不知道那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