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话往狠里说,恨不得句句都带着剑锋,和这里风雪一样锋利。
可他眼神却是低顺的,低顺得就像被锋利的风雪所摧残的花cao。
阿魄将他拉起,在他手里呵了一口热气,用力搓揉着他的手,笑道:“何必装模作样威胁我?你是知道我不会透露,知道我相信你,才敢说出来。”
邱灵赋一怔,又道:“我只是发现,若这是段惊蛰挑拨我们合作的把戏,我坦诚不坦诚,他都能得逞。”
阿魄问:“那他得逞了么?”
不知是怕身后几人听到,还是本就要说得轻,这嘴里逸出来的字,一个个像是拂在耳边的喘息,只不过动情的喘息让邱灵赋身体颤栗,而这柔声细语,却是让他心中颤栗。
这把戏说不得高明,是自古以来惯用的伎俩——让不该死的人死了,死在不该杀人的人面前。
但是自古以来,对重情之人都有奇效。
但阿魄足够聪明。
聪明的人习惯把自己至于局外,站在更高的角度去看东西。就像是藏在树上、房梁或屋顶,睥睨下边的发生的事。
“他得逞的,是对你下了毒。从此你娘便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中,我们该快一些将这个把柄拔去。你难道光想着我,却没有好好想这个?”
阿魄想起了那个夜晚。月明如水的夜晚。
花雨叶的黑叶白花层层叠叠,邱灵赋的手鲜血淋漓,意图留住邱心素。
邱灵赋的面孔被硕大的月季影子所遮掩,但只要往那双眼睛瞧去一眼,不论是谁都能看到其中的可悲可怜。
如今邱灵赋的神情,与那时何其相似。
这伤而不治,与此人自私自利的xi-ng子背道而驰,诸多原因里却是有一个,让阿魄瞧得清清楚楚。
——为了讨得人心疼,好骗得个不离不弃。
可这人自己却浑然不知。
此时阿魄眼中浮起柳暗花明的明媚,也浑然不知。
但这明媚最后泯做一笑,却是什么也没开口。
邱灵赋怔怔地看着阿魄,他笑了,自己便也笑了。
可这嘴角才扬起不过片刻,又忍住了,骄傲地反驳:“我身中剧毒,好歹也能想办法治好,总比被挑拨落网,直接栽在那段惊蛰手中好。哪里是想着你!”
昨夜亲口承认的事,也像是忘得干净。可这便是邱灵赋此人的本事,即使是狡辩,也硬是说得上几分道理。
阿魄道:“那你为何追我追得这样厉害?”
邱灵赋道:“你又为何躲得这样厉害?”
阿魄向后看去,身后的几人眼神倒是不避讳,皆是明目张胆往这里看来,只是碍于阿魄,没有真正靠近。
阿魄笑道:“这一路可不是详谈此事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在此时与我坦白······让你别说,你还要追上来说。”
邱灵赋道:“我想何时坦白,就何时坦白。”
阿魄笑道:“你是怕了,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