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赋居高临下:“你既然笑得出声,那这屋子等会儿你能打扫吧?”
“当然可以。”阿魄随口便应道,“不过这毒好得慢,要是拖着毒,直到被段惊蛰发现了也还没好,到时候······”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邱灵赋却已然领会。
心中气极,想要凭空变出一把鞭子把阿魄脸上恶意的笑容抽去,可心中又想着此人要是出了事,那段惊蛰要对付自己可少了投鼠忌器这一道坎。
阿魄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在紫域把我骗来,可曾想过有一日要来伺候我照顾我?”
别说是照顾阿魄这么个不要脸的破乞儿,就算是说要自己照顾自己,邱灵赋也是从来没想过的。
“我有个法子,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阿魄朝他眨眨眼。
邱灵赋哪是那么好骗的,心里清楚阿魄这毒要是想快些好便是少动,哪有什么好法子,这阿魄明摆着是想要诓自己。
“唔······”
邱灵赋往他腿上狠狠踩了一脚,还专门挑最疼的地方踩,听阿魄的呻-吟,自己倒是舒爽了不少:“你是有再好的法子,我也不会再让你占到半点便宜。说书的故事里,与恶人妥协委曲求全的,往往会遭遇恶人毁诺,这样便显得好人人善可欺,恶人心思险恶。故事跌宕起来,便能赢得满堂人义愤填膺。”
“你倒是明白这个道理。”阿魄听得笑道,“可我绝不会对你毁诺,你要相信我我便高兴,才又怎么会亲手毁了你给的这点好处。”
邱灵赋听他说了,下意识眼睛一转,心思一动:难道这阿魄还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但目光落在阿魄身上,又看到他嘴角笑意更甚,还露出了白色的牙尖,才知道自己这掂量的神情又落入阿魄眼中,也不知为何他开心了起来。
“嗯!”那笑却很快被打碎了,邱灵赋脚下又狠一踩,也不与阿魄说些什么,绕过他就要往那阁楼里走。
“我们没必要一定得在这里睡,这二层不是好打扫一些么?这阁楼的小洞拿来看着周围的动静就好。”背后传来阿魄懒洋洋的声音。
这就是阿魄的办法?这明明是为了将就自己的妥协罢了。
“若不睡这里,这人来了自己还得晚一些知道,难保瞬息万变出了什么事。”邱灵赋把那门搬到一旁,从那阁楼里拎出了一只扫帚,“到时候衔璧来了后面跟着人怎么办?”
“要是衔璧来了后面跟着人,你是要把我抛下救她么?”
“那是自然。”邱灵赋想也不想,捏着鼻子就开始扫蛛网,任尘土飞舞,不管那阿魄的死活。
阿魄摇头苦笑:“你要求我不背叛你,可你却对我这番薄情。”
邱灵赋没吭声,他自个儿知道他与阿魄之间谁强谁弱。强者才有薄情的本事,弱者才会被迫着不背叛对方。可现在本末倒置,完全是依赖阿魄对自己的纵容。
这么想着邱灵赋心中便不痛快,恨不得立刻回到那崇云山上在苦练几日。他对自己的天赋倒是心中有数,再练一段时间虽也未必超过那阿魄,但至少也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碧柳玉妆,小桥流水,通通被圈在这围墙内的几丈地里。这壮阔崇云之内,拥有这般江南别致小景的,也就是这谢知府的云柳宅了。
这云柳宅本是谢知府买下专为接待外来好友所置办,这里一树一石都是知府夫人周氏按照家乡之景安排,两人也喜欢来此消暑小住。但自从周氏三年前因病逝去,谢知府便只住府衙,再也没来过此处。
此时这云柳宅一间屋中,数十人卑躬屈膝,把身体压低在地面上,唯恐自己在这人群中太招摇,引得那审视他们之人的注意。
此时气氛低沉寂静,除了一人沉重的喘息声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那人虚弱地靠着一旁的柱子,大口喘气,时不时痛苦呻-吟几声,显然身体里承受着极端的痛苦。
段惊蛰站着,面色y-in沉,背着手看着下边这些跪地的手下,丝毫没有被那沉重的呼吸声所影响。
久了才看那人一眼,扔一个小瓶给那人:“下次再出错,把你杀了,再给他喂上春-药,等我爽够了还要把他扔街上。”
他知道怎么戳中那人的心思,他满意地看到那人听了果然浑身大颤一下,才伸手去拿那个瓶子。
这在场的其他人,听着也只能在心里猜这个对黑衣人何其重要的“她”是谁。可这些对段惊蛰一无所知的人怎么听得出,这对束缚住黑衣人的“他”便是自家掌门、段惊蛰的亲生哥哥段惊澜。
段惊蛰说罢便不再看那人,他的目光落在这俯首的其中一人身上,那人似有察觉,脊背一紧。
“这崇云北面有什么地方,约莫四个时辰以内,脚程或马程能到?”
段惊蛰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大约是个高处,除了崇云山。”
那人想了半天,才小心道:“二掌门,这附近山脉拔高,群山陡大,一座山都得翻越许久······这四个时辰以内脚程的高处,这最近怕是只有崇云山。”
“哦?”段惊蛰有些意外,“真的?”
那人被再问了一次,额头汗水直往下滴,可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道:“回二掌门,我在这崇云待了不说一年也有十个月,属下分析认为······是、是真的!”
段惊蛰没再说话,那人只得紧张地低着头。
久了才听到:“上次找的那桂仁,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