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什么稀奇的玩意?”
“不是稀奇的玩意,是冷香蝶的母蝶碾成的粉末。”
阿魄似想到了什么:“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一种盯梢人的做法,就是将冷香蝶母蝶的蝶翅碾成粉,抹在一人身上,要寻此人,只需跟着公蝶寻去便是。因为冷香蝶公母蝶以香为缘,既定此缘,生死相随。”
邱灵赋点点头:“是。”
“从花雨叶要来的?”阿魄抱着邱灵赋便转身继续穿梭暗巷屋檐。这冷香蝶也不是那么容易来的东西。
邱灵赋却是不满阿魄的说辞:“要来多没意思,这是从许碧川那里偷的。”
阿魄听了笑道:“这不是从许碧川那里偷的,是从冷香蝶那里骗的,人家本来生生世世做一双,现在不仅丧了偶,还得被你骗了念想,把妻子的遗物四分五裂,让他靠着那点念想永无止境奔波下去。”
邱灵赋未看向阿魄,但耳朵贴着他的侧颈,听他那低低的笑声只觉得心痒,阿魄话的内容没听进心里去,但听着这笑声,邱灵赋忍不住问了个心中想了许久的问题:“白家灭门何其惨烈,你为何报起仇来这般不着急?”
阿魄未回答,只反问了一句:“要多着急?”
邱灵赋道:“要是我,我得知那段惊蛰在这城中,今晚就要把他捉住来杀了!”
邱灵赋说完,并未听见阿魄说话,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声音:“白家灭门的直接凶手是那六大门派,就算他们当真罪无可恕,可十五年过去,孔雀滨的掌门换成了段惊澜,蛊地阿骨姑娘当年都还未出生,我要找谁复仇?况且当年六大门派必定是受人挑拨被当做刀子使,而这幕后指向的正是改头换面的孔雀滨。我学有所成之时,段仲思已经死了,我是要把那至今还未露面不知扮演何等身份的段惊澜杀了,还是去孔雀滨不论青红皂白大开杀戒?”
阿魄说得平静,邱灵赋听着却忽然想要侧过头看看阿魄的神情,可才要扬起头,也不知阿魄是有意无意,一只手却已经把他脑袋按住,让他继续安静靠在自己的肩上。
邱灵赋压得唇只能蹭着阿魄的肩蠕动:“看来你是想做说书口中那种豁达隐忍的江湖呆子,自己吃喝和仇恨都顾不上,还得顾别人死活。”
终于又听到阿魄的笑声:“怎么顾不上?我要做的便是与你一样,找到催动这一切的根源,这根源便是我的仇人,与它站在一道的便是我的敌人!我的双手虽斩不了当年幕后之人的脑袋,但至少可以让我今日如我所意,想斩杀妖言惑众视人命为cao芥者,便斩杀妖言惑众视人命为cao芥者,要把你从刀山火海里救出来,便能把你从刀山火海里救出来!”
邱灵赋听了敏感道:“妖言惑众视人命为cao芥?多谢你赞美我。”
“你也知道你爱妖言惑众,还视人命为cao芥?”阿魄话刚说出口,便感到肩上一疼,用手把邱灵赋的脑袋托了托,才把那人的嘴从肩上挪去,随即便看到那人龇牙咧嘴,正瞪着自己。
“你不把这当做赞美了?”阿魄笑得可恶。
话说着,阿魄已经轻轻落脚在一处地方。
这是一间药铺,阿魄带着邱灵赋翻窗而入,取了点止痛的药粉,给邱灵赋敷上,邱灵赋又补足了自己的行囊,这天便已经快亮了。
邱灵赋喝了点水嚼了个饼,又从行囊中取出了一根竹管:“这冷香蝶夜里才看得清楚,趁着现在天还未亮,我们赶紧去找了那段惊蛰的老窝!”
伸手把那管口的塞子取了,里边幽幽飞出一只蝶,蝶翅扑腾抖落荧荧夜光,如鬼火晦暗。
阿魄看着那蝶急急从竹筒里出来,辨识着其中方向,便道:“听闻这东西有一处不足,药丸的粉末只能掩盖一阵那母蝶的夜光翅粉。要是时间长了药粉抖落,怕是会被人发现。”
“那我们便快一些。”邱灵赋心中已经迫不及待要与那段惊蛰较量。
阿魄看那邱灵赋舔了舔嘴唇,战意昂扬,如同说书前的那番胸有成竹。此时即使受了伤,却无颓丧软弱之气,他看向阿魄,眼中明亮着。
可阿魄却想起上回在紫域,这人中了一鞭,在那如意楼上彻夜直冒冷汗的可怜模样。
想来这止痛的体贴药物未必是好东西,用得多了,人的皮rou麻木起来,受的伤只会愈来愈多。疼痛虽苦,也还是悬梁刺骨的绳和锥,永远仰着头提起精神,至少告诉自己不敢去松懈遭更大的罪。
而自己便是那帖止痛药物,千方百计护着他疼惜他,还暗地里鼓励了邱灵赋把自己磨砺成所向披靡的刀斧,让他从此愈战愈勇,愈勇愈战。
今后的路伤痛无法避免,那便只能让两人手中的剑更加锋利!
第30章 煽风(十九)
两人一前一后,追随着那飘忽不定的萤火,在依旧漆黑的街道巷口里穿梭。那冷香蝶当真灵验,一头便往那黑夜中扎去,是半点犹疑也没有。
冷香蝶本无香味,但这穿走半个城的本事无从考究,便有人给这其中的稀奇本领定了个“香”缘。人嗅不到,便唤作冷香。
“待会儿若是找到了,暂且按兵不动。”两人连夜从那崇云山下来已是消耗不少体力,这会儿追着那不断行进的蝶,阿魄却是一步不落,此时说着话也是大气不喘。
“嗯。”邱灵赋跟着那阿魄的脚步,可说话之间已是有些气虚。
说起来两方交涉这般久,这邱灵赋与段惊蛰却是初次正面交锋。这段惊蛰善于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