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低头用鞋尖拨拉了下地面,雪在中午时就停了,而现在则已经完全化掉了,圣格伦索的天气说变就变,像是一天就让你经历四季似的。青年把脸藏在了围巾里,他就那么无所事事的踢了大概十秒钟左右,然后才道,“那我们就不要道别了,反正,也只有十几个小时就会再见面了。”
顾云开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那我要去休息下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就是分离了,可是不说出明天见,或者是回头见之类的话似乎像是消除了这种分别感。
分别两个字带给人们的,似乎从没有什么好的感情。
简远很少会停下脚步,有趣的事情恨不得立刻就去做,新奇的想法就想要立刻实施,遇到有趣的人可以随时停下来跟他快快乐乐的讨论好几个小时。他并不排斥规矩,可是人想要做自己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陪着顾云开走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像是恋人那样站在一起,可刚刚他们牵过手了。
简远快快活活的往回走了好多步,不知为什么忽然转过头看了一眼,顾云开正含着笑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似乎是猝不及防的被抓住了视线,脸上呈现出瞬间的空白,可神态上温柔的喜爱与暖意却没散去,只是有点孤零零的站着,影子拖得格外长。
于是简远忽然狂笑了一声,迎着风跟光撒欢儿似的奔跑了过去,往前一扑抱住了顾云开。他紧紧的勒住了顾云开,完全分辨不出胸腔里猛烈的心跳声是因为刚刚的快跑还因为此刻的拥抱,他把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刚刚被冻僵的脑仁儿里瞬间蹦出了乱七八糟的音符,每个都排得井然有序。
但是太多了。
井喷般的喷涌出来,仿佛烟花炸裂着四散开来,你根本不知道目光该追随哪一个。
顾云开呆若木j-i的被他拥抱着,然后才慢慢犹豫着伸出手抱了过去,路过的行人大抵是久别重逢的朋友相见,见怪不怪的走了开来,也有几名女x_i,ng露出大大的笑容,小声咕哝着夸赞了几句真甜蜜。
于是简远追寻着内心的声音,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想到了超木奉的曲子!”
“那我等你?”顾云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只是这件事,难免有点啼笑皆非,他其实不太习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可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真狠下心来推开简远,直到对方自己松开了手才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本来大家已经要各自离开了,现在这样,又不得不再道别一次了,顾云开有点犹豫。
简远却催促他道:“你快转过身去。”
“什么?”顾云开顺从的转过了身,然后背后的简远又喊道,“开始走吧。”
顾云开于是又开始走,他走着走着,就慢慢将手放进了风衣的口袋里,转过身看见简远站在光正盛的地方,面容被模糊的看不清楚,可顾云开知道他在微笑,于是也忍不住笑起来,压在帽子底下,笑得几乎要流出泪来了。
简远很快就转过身去了,于是顾云开也把头转过去,两个人背对背走着,没有分离,自然也没有道别。
那根线被拉得越来越长,却紧紧将他们系在一起。
如果说每个恋爱的人都是疯子,顾云开想,那我大概已经是无可救药的那部分了。
顾云开低头瞧了一眼手机,圣母殿结束之后在附近有个浪漫的节日庆典,在艺术区的中心花园举办篝火晚会,人们幕天席地,会在斑斓的彩灯下,在悠扬的情歌中忘情舞蹈。朱蒂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盛况,她记在了顾云开夜晚的消遣上,还重重写了一条:小心。
他跟温静安跳过舞,两个人在朦胧的灯光下舒展身体,放松又自然,可没半分旖旎,也没有一点浪漫可言,他们面对面的相视而笑,只是单纯的沉浸在晚会的愉快与欢乐之中。看《风月别离》的时候就不是那样了,易默文跟卞扬在人群里舞蹈,火焰烧得猛烈,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像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镜头昏暗的巧妙,将气氛酝酿的暧昧迷人。
那时候顾云开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会“跳舞”,他当时还在人群里跌跌撞撞的踩了陌生人好几脚,也被人家踩了几脚,还以为自己看起来一定笨拙的无可救药。
他现在想跟简远跳一支舞。
等待有时候也会是一种甜蜜的折磨,顾云开没有再回一次头,他的脚步轻快起来后简直像是在发飘,想起了韦德曾经教过他的几个舞步,几乎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跳动起来,可理智还是压抑住了,他可不想直接上演一出“雨中曲”。
晚上享受着酒店的晚餐服务时,顾见月忽然发来短信问道:“德拉维怎么样?”
“像是经历了一场《罗马假日》。”
顾云开系着浴袍躺在摇椅里,他不太清楚顾见月会不会懂这个梗,不过其实也无关紧要,毕竟对方也不太在意,感觉出信息里的轻快放松之后,顾见月就定下心来了,无关紧要的拨回了一条:“那不错。”
又在落地窗前呆着看了会儿夜晚的圣格伦索之后,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屏幕上浮现出“温静安”三个字来。
顾云开不以为意的接了起来,却听到那头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他心里纷扰的闪烁过七八个正常与不正常的想法,最终只是沉稳的开口道:“是静安吗?发生什么事了?”他跟温静安近日没有什么合作,《风月别离》的热度也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