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好像太过于相信凤连对沈潘的依赖和信任了。
如果他是凤连。他是钩心斗角,试图将利益最大化的凤连,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让明琛永远与皇位绝缘。
十个皇子,也抵不过一个有背景有实力的明琛。
他宁愿扶植一个傀儡,然后等着宁国自己分崩离析。
这是残忍的。但是却是真相。
范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件事他没有在意。但是凤连一定是在意的。
沈潘送回来到靖国公府的那个少年,叫明琼。
他姓明。他是那个被送去烈国为质的五皇子。
他知道凤连要做什么了。
“若是我猜的没错。那个半途里牵扯进来的无名血案,怕是和明琼有关吧。”范送叹了口气,看着凤连的眼睛里,多了丝同情。
他以为凤连是为了以后的宏图大志,却原来,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心中的不甘。
“是又如何?”凤连眼睛一凝,猛地抬起头来。手里的黑棋子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你这样。沈潘会恨你的。”范送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语重心长道。
那位叫明琼的,是沈潘放在心尖上的。就这样被明琼拿出来,做了傀儡?
“他恨我又如何。”凤连微微一笑。“我只想看看,那孩子若是与我有了同样的身份。沈潘注定为臣的时候。该如何。”他会选择谁?
是做他的明琼膝下臣。还是继续为他弃家弃国弃了所有?
其实,沈潘对他没的说不是吗?给了他全部。
除却,爱情。
“你这是为难他。”范送越发地觉得凤连可怜。
有人错把他人的赤子心当□□。以为自己是被爱的。殊不知,这样的“以为”最伤人。
梦醒的时候。会听到心碎的声音。
“是吧。”凤连起了身来。望着那亭外青枝吐芽,绿柳折腰。“我注定要登上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我只是想知道,他愿不愿意与我一起。”
只是想知道。他不愿意接受的,是那个会登上皇位的自己。还是本身的那个自己。
为什么,他会喜欢上别人呢?
明明对着自己,他是,那么的抛却所有。
“那个孩子答应了受你摆布?”范送忽然问了一句。
想着沈潘对着明琼珍视的样子。有些不安。
这是在触沈潘的逆鳞。
“到时候箭在弦上,由不得他。”
“还是我帮你劝劝他吧。”范送叹口气,心想果真如此。
凤连怕是已经魔怔了。
………………
文清三十五年春。盛都城被一桩多年前的无名血案掀起惊涛骇浪。案件暂且不表。只有人为了将此事压下,不惜血洗宫闱。
文清三十五年四月春,宁国二皇子明玦攻城入梧州。次月,破了望州。本该一往平川,攻入京城。却被望州城外一支天降而来的军队拦阻。
战事不利,明玦折戟兵败在望州。只得带了残兵败将仓促而归。
归时,帝崩。遗召传位五皇子明琼。封二皇子明琛为靖王摄政王。
新皇登基次日。下召以通敌叛国之罪,将仍在半路上的明玦就地斩杀。
………………
春末暖阳正好。莺啼柳叫。
静安院里,沈清仍旧躺在躺椅上。数着他院子墙角桑葚树上今年结的桑葚果。
门口“吱呀”一声。只看得一抹青色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神色和煦。一张清润的脸,照亮了沈清清寂伶仃的眼。
“沈清。我回来了。”
………………
沈潘回来已至夏末。
梧州城里,满目疮痍。他一路里,靠着藏在深山里的一支军队。斩了兵败的李居明,杀了找他来自投罗网的祝深。
待到整顿军纪,回复梧,望两周的秩序,已然过了三月之久。
三个月了。沈潘打马而归。
同样的靖国公府。同样的院子,一样的人。
“我以为你早走了。”沈潘进了自己的院子。看那人直直站在客房里,开着窗。
“是啊。该走了。”凤连笑笑。伸出手来,抚摸着柱子上的纹路。“范送连着解药都送与我了。”
“我该走吗!沈潘。”凤连看着他。清俊的脸上平静得有如一汪潭水。
凤连永远都是这么平静的。不急不躁,不气不恼。
沈潘记得,上一世,便是他咯血,还能笑语盈盈和他坐卧手谈。
这大概就是凤连的x_i,ng子。凤连就是个做大事的。
“这天下注定是你的。”沈潘正视着他。坦然说道。
“可宁国如今是他的。”凤连一愣。转过头来,明净的眼里,难掩一丝凄凉。
“我沈潘发誓。待烈国海清河晏之时。定然让你不费一兵一卒统一这万里山河。”沈潘看着他。沉沉道。
“你发誓。你凭什么,你哪里来的底气。”凤连心里一颤。看着他高喊道。
“凭你是明君。凭这宁国是明琼的。凭我是沈潘的这份底气。”
“你便是问也不问他?”凤连不可置信道。淡然若水的x_i,ng子,第一次失态惶恐若此。
“不用问。也无须问。”沈潘会心一笑。“他和你不一样。你生来是皇者。他却只想和我粗衣甑布,吟赏烟霞。”
“你却也知道?那又如何现在才来找我?”门外一声清脆的声音。
来者颤着泪,扑进了沈潘怀里。眼泪簌然落下。
“乖乖。别哭。你现在是皇上了。”沈潘擦掉明琼脸上的泪。紧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