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忻侧头吸了下鼻子,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提着东西来到医院的时候李言蹊正盯着窗户发呆,李岸已经睡了,睡得很香,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稍退了点。
“刚醒了一阵,问我柠檬j-i,ng哥哥怎么擅自离岗了。”李言蹊走到他身边,觑着他的脸色说,“怎么眼睛这么红?”
贺忻顿了顿,哑声笑了,“外边儿风大,吹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了两个小玩意儿出来,李言蹊仔细一瞅,是长命锁。
“楼下阿婆在卖。”贺忻说,“我想买一个给李岸和你。”
李言蹊眼眸低垂,往李岸睡着的方向望了眼,继而笑了笑说,“这个好,小时候他生出来就没了妈妈,还没人给他带过呢。”
贺忻摸了摸长命锁,挨着他脖子,把他肩膀摁下来,“你也没有吧,小时候你家也没给你这东西吧。”
“以前有,后来被我爸爸卖了。”李言蹊低下头,下巴蹭着他脖颈,“你给我戴上吧。”
贺忻一边戴一边说,“戴上就是我的人了。”
李言蹊仰头,在他嘴上飞快地贴了一下,“盖章了。”
贺忻又走到病床边,捋了捋李岸额前的头发,李言蹊在一旁帮着他轻轻扶起小家伙的后脑勺,贺忻飞快地把东西给他系上了。
“今天月圆,适合许愿,祝福我们三个都健康长寿。”
李言蹊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说,“贺忻,我一定要考进安潭,我要治好他,我要让这20%变成现实,我要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
贺忻的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并没有低头去吻他,只是来回摩挲了一阵,然后伸手环住了他。
“嗯,你一定可以。”
李言蹊深深吸了口气,此刻不需要说什么,唯有紧紧回抱,才能攒够一点继续前进下去的勇气。
在成长过程中,与“大多数”不同,必然会遭受很多非议和委屈,李岸觉得自己已经被保护的很好了,因为他有两个全世界最木奉的哥哥。
这天晚上,李岸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长得快跟哥哥们一样高了,他们有一个很大很漂亮的房子,三个人还养了一只小狗,狗特别黏他,总把他舔得咯咯直笑,哥哥和柠檬j-i,ng哥哥就呆在一旁笑话他,屋里的阳光特别暖。
第六十七章 怕拔牙的大狗
李言蹊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染上了不幸两个字,他不得不从小学会一个人生存,学会用自己还未丰满的羽翼保护孱弱的弟弟,学会在遇到烦恼和困难的时候咬紧牙关自己挺过去,他时常感觉孤独,也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
直到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他的生命里突然闯入了一位比任何人都特别的侵略者。
他们从头到脚哪儿都不像,唯一相似的大概是骨子都一样又倔又傲吧。
他的床被对方霸占,屋子被他搞得一团糟,他的弟弟天天都想黏着他,他的课桌也沾染了对方的气味。
他的私人领地里哪儿都有他的身影,或无意或有意,让他一次次打破习惯,又一次次接受新的习惯。
后来,那位侵略者变成了他的保护者。
李言蹊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依赖一个人,也从没想过他会仰头拥抱一个比他还高的人,更没想过,原来有他在的时候,那些曾经觉得跨不过的坎儿和遥不可及的梦想,一点都不会把他压垮。
所以在弟弟住院和临近联考的那段日子里,李言蹊即使过得焦头烂额,也没想过要放弃。他白天仍旧拼命看书,晚上去医院陪弟弟说话,等弟弟睡着了以后,他再拿出习题册抛却一切杂念,认认真真地咬着笔杆奋斗。
贺忻陪着他看书,撑到实在撑不下去了的时候才会歪头在一旁睡一会儿,大高个儿蜷缩在窄小的椅子上,腿脚都伸不直,醒来全身都麻了,他还笑呵呵的揽过他的肩膀说,“我梦到你了。”
偶尔掺着一两句荤话,李言蹊早就习惯了用怎样的招数回怼过去,他俩平时斗嘴,贺忻总输得一败涂地,谁让他语文没学好呢。
这时候他就使出蛮力反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桌子底下去,他们饶有默契的靠近,自然而然地接吻,他咬住他的下唇,他吃痛,紧紧抓住了对方的袖子,尽量压低浮到喉咙口的闷哼声,不被小家伙听到,他们在累得喘不过气的学业里偷得半日闲。
临考前一天,李岸出院了,这回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不算太久,邱医生跟李言蹊谈了会儿天,关于他手术的事情,先前他也给谢医生把这次身体检查的报告发了过去,那边说,现在还不能太着急,要等他身体指标达到安全标准再进行手术,当然也不建议太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现在就暂时先用药物控制着。
李言蹊打算高考完带李岸去安潭一院做个彻底检查,再确定手术时间,到时候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乏术了。不过回到家以后的李岸明显开心了许多,他们谁都没提这次生病的事情,日子像以前一样有条不紊过着。
高校联考考完是下午,李言蹊却在教室里呆到了傍晚才走,好像一朝放松,整个人都脱了力,教室周围全熄了灯,四处都是叫得声嘶力竭的蝉,他盯着墙上的日历本,看着“离高考只剩30天”的红字,内心一阵怅然,他感觉自己快要熬出头了,又觉得似乎快迎来了新的挑战,有点儿期待和憧憬,同时也有点害怕。
李言蹊一个人从空荡荡的楼道里走出去,看见贺忻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