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恨不能自己给自己几个大嘴巴,怎么才来那两天就那么猴急地要出去寻什么乐子,没发现这事儿的苗头呢。这下子好了,差事办砸了吧!
贾琏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往京中去信,将这边的情形按着下人们的说法简要地说了说,且等老太太太太的指示才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这一回,贾母和王夫人的指示又是相左的。贾母呢,听得女婿病情好转,还能活一阵子,倒是喜悦,又说,黛玉既然难得回去一趟,侍奉侍奉亲父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不过也别耽误久了,还是赶着回来过年的好,这边,光是宝玉日日聒噪“妹妹什么时候回来”就让老太君不厌其烦了。
王夫人则怀疑贾琏是不是搞错了,林如海也许不是病情好转,而是回光返照,支持不了多久的。她的意思还是叫贾琏继续赖在林府,待林如海死了,将事情料理清楚了再回来。
贾琏便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听贾母的将黛玉贾环带回去,还是听王夫人的捏造说辞骗过贾母,继续赖在林府等林如海死。
可惜,贾琏没愁上一会儿,就有人代他拿主意了。
贾琏在这边盘问林府下人的话已经尽数传到林如海耳内,气得他几乎要将手里的茶盅捏爆,只是因为病重之人,没那个力气罢了。
林如海现在好了许多,说话虽然还有些喘,却不像贾环他们才来那会子那般说话都不连贯了。只见林如海眸中闪过一道j-i,ng光,冷笑着对黛玉说:“玉儿,你觉不觉得你那琏二哥哥像某一种禽类?”
黛玉想了想,道:“爹爹是说他像衣冠qín_shòu吗?”
林如海说:“说他是衣冠qín_shòu都是抬举他了!他就像那啄食腐r_ou_的乌鸦或是秃鹫,恨不得我死了,便马上上来扑食我的血r_ou_!”
黛玉听了无奈地说:“唉,其实在那边府里的时候,琏二哥对我还是不错的,不过,他那盘问下人的话,竟然是恨不能爹爹马上死,却叫我再不愿意待见他了!”
贾环则说:“姑父,林姐姐,琏二哥也是被人当枪使呢!你们别只看到明着使坏的人,却忽视了那幕后指使的人!”
林如海若有所思道:“是了!背后指使的人会是哪些人呢?”
贾环笑道:“姑父只细细想,哪些人可以从中得利,就是哪些人呗。”
林如海点头道:“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万事都看得通透!我这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倒还不如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贾环道:“姑父休得如此说,只不过是姑父当局者迷,而小侄旁观者清罢了。”
又说了几句话,林如海又说:“想着他们就这般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盯着,恨不能我马上死,我便心里堵得难受。”
贾环同情地说:“确实如此。调养身体是需要好的心情,若是如此,不若我和琏二哥回去,姑父和妹妹在家里,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和人,就可望慢慢地调养得好了。”
黛玉马上不舍地说:“环儿别急着走啊,我爹爹还是这个情景,你若是走了,我心里可没底儿。”
林如海经过了这一场,越发知道贾府中人多是人心险恶,而贾环则“一片冰心在玉壶”一般待自己与女儿极好,心里越发感念,便说:“叫贾琏走便是,环儿你留下,我给你父亲去一封信,说清楚留下你的缘由,你父亲必会答应的。”
次日,林如海便命人唤了贾琏来,说:“贤侄你也看到了,我本来是病入膏肓,见了玉儿回来,却奇迹一般好了,想来是我暮年之人还是希冀着子女在身侧,见着她来了,心一宽,病都轻了几分。所以,我有心留她多住些时日,这一次便不要她随你回去了。”
贾琏忙说:“那如何使得?林妹妹在我们那边,老太太离了她,饭都吃不下呢,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可叫我回去怎么和老太太说呢?再者,林妹妹在这里,没有兄弟姊妹们陪伴,也甚是孤寂。”
林如海冷冷地说:“岳母那边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承欢膝下,我却只得黛玉这一个,且叫她留下,我们也享点天伦之乐,岳母岂会那般不通人情,横加阻拦?你莫要将自己的想法栽到你祖母头上!”
贾琏被驳得无话可说。
林如海又说:“至于你说的黛玉孤寂难捱,也是正理。我看,环哥儿甚好,偶尔也可陪伴黛玉说说话儿解个闷。再者,明年他便要参加乡试,我看他灵慧,或可指点一二。不是我自夸,虽然这些年当官,除了病着的日子,倒是每日都诵读着圣贤书来着,该是比你家义学的那个老师傅的学问强些。政兄那边我已经去了信说了此事,我家黛玉在京城多蒙你们府上照顾,我便点拨环哥儿半年,叫他好应对来岁的大比,也算回报吧。”
贾琏一听贾环又被留下了,心想林妹妹是人家亲生父亲发了话,老太太也不好强的,没我说话的余地;环儿呢,姑父说是叔叔那边定是无有不从的,那倒也是,得个探花做师傅,哪有往外推的理由啊?叔叔必是乐意的,我还是识趣点,别去费力饶舌了。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来的时候三个人一起,走的时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