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琏二表哥,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放心的。”林璐笑着点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见贾琏神情缓和,林璐眼珠一转,立刻就换了一副神情,满脸粉紫色忧郁少年的标准神色,右手拂到额头上,叹息道:“不说这个了,为这起子小人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得,琏二表哥和凤姐姐都是府上顶顶管事的人,不用为这个多费心思——我倒有件事情想求求凤姐姐呢?”
鬼话也是你说,人话也是你说,又唱白脸又唱红脸的,饶是以王熙凤的心智,都被他弄得懵了一下,然后打点起j-i,ng神,笑道:“瞧林表弟说得,以咱们的关系,有什么事情说一声就是了,难道我还敢不尽心?怎么倒用‘求’字?”
林璐摆出一张十分为难的脸,纠结了半晌,方才挠了挠头皮,苦着脸道:“如今马上就到除夕夜了,我是家中嫡长,也是林家家主,理当承担起祭祖拜神的责任——这自然没有在外祖亲戚家弄的道理,因此我估摸着找空搬到林家自己的宅院去,不再这里叨扰了。”
贾琏听了第一句,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不禁暗自苦笑,这事他也是心中门清的,林家兄弟要走,是符合规矩礼节的,本身快过年还在外姓人家住着确实不对,不过有贾母从中作梗,林璐今早还又提了一次,照样被堵了回来。
贾琏也很明白贾母死抓着手不肯放人的心思,自大观园开始建造以来,花钱如流水,这才弄出来了一个大体构架,贾家府库里的银子已经消下去了大半。
荣宁二府人口旁支众多,老一辈死后,新一辈就不断分家分地,他们这一嫡系手中的地产田铺越发少了,却还要摆国公府的气派门面,手头确实紧巴,有些周转不过来。
何况年节将至,又要奖赏仆从,又要应付来打秋风的太监,荣国府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风光荣华。
可是宫中贤德妃省亲却是天大的脸面,耽搁延误不得,大观园工期无法拖后,贾家人手中又没有了银钱,自然要打打别人的主意。
互为姻亲,同气连枝,史家王家自有一份心意表示,薛家更是大方,薛宝钗入宫要靠贾元春助一臂之力,就算落了选也还有贾宝玉这个好丈夫人选,薛姨妈格外善解人意,这几个月不待王夫人开口,自个儿抱着木匣往王夫人房里找了好几次,几十万两的银票子扔出去,也换回了王夫人对薛宝钗无数的赞美话。
有这样的榜样在前,王夫人一经对比,看端坐不动、稳如泰山的林璐和林黛玉就更加不善了。
当然,林璐早在省亲圣旨下来后,也给贾母送上了厚礼,并不简薄,不过到底比不上薛家卖命地塞银子,更何况林璐是直接给了贾母,杜绝了王夫人从中抽成的门路,这又是一个错处了。
贾母同样很清楚王夫人的心思,她虽然没有帮衬着王夫人的意思,却也在暗中提供帮助,毕竟王夫人所作所为获利的还是他们贾家。
林璐和林黛玉再亲,也只是外孙子外孙女,越不过贾母亲儿子亲孙子,老太太一味拿亲情大义打压林璐,置立法规矩于不顾,咬定青山不放松,就是不同意他们兄妹搬出去,做起来也没有啥愧疚的意思。
无奈王夫人手段有限,林璐也不是好惹的,这么长时间耗下来,偷j-i不成蚀把米,一无所获不说,还被人指着鼻子暗讽了几次,王夫人是面上无光丢了大人,贾母心中也不痛快。
贾琏在心中把其中的门道过了一遍,见对方转眼就把这个烫手山芋塞给了自己,偏生还不能不接,硬着头皮道:“这有何难呢,表弟诚诚至孝,自当c,ao办祭祖礼,不妨的,老太太又不是不懂规矩,实在是你们兄妹太可人疼了,一时舍不得放手。”
林璐拍了拍手,笑道:“琏二表哥说的正同我想的一样呢,老太太一片慈心,我们兄妹只有感激的,哪里能有别的心思?”
顿了顿,又别有深意地补充道,“只不过琏二表哥也看到了,咱们两家走得太近了,惹得小人不忿,倒下手挑拨咱们亲戚关系。俗话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咱们在明,他在暗,若再来几次,叫咱们互相猜忌,也是有损情分——只是有些话,我不好跟外祖母开口呢。”
贾琏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已然明白了他的暗示,略一思索,笑道:“倒是这么个理儿,我明白了,这事儿叫你嫂子去正合适呢。”
王熙凤本来还在犹豫这种事情不应该同贾母明说,见贾琏已经答应了,亦满口应承下来。
林璐目的达到,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客气了几句,拱手告辞。
他来了不过一炷香时间,贾琏感觉跟过了十年一样,浑身都是汗,还不待松口气,便见已经走到门口的林璐突然停了脚步转过头来,鹅蛋脸上全是融融的笑意:“对了,还有个事情要同表哥说呢,我跟一位好友合伙想弄个铺子出来玩玩,只不过手头没有得用的人,想从表哥这借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