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眼里,出现了亮光,像个从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孩子,见到传闻中真实存在的东西,就格外兴趣倍增一样,桂秀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坐直了身体,等着那个应该会说出口的血雨腥风的故事。
“其实,我都不是很记得了。”宗政良把视线从那张不生气的时候显得异常好看的脸上挪开,指尖在桌面的烟盒上随意游走,“那会儿,骏华公司的地盘让天星公司给占了,陈老板发了脾气,我们就只好去给他拼命。打了个天昏地暗,连警察厅都不敢派人来平息事端。人太多,凶器也太多。到现在,我也不敢说那天我究竟手里出没出过人命,就记得一个让我砍了一刀的人,用扔在地上的烟草箱子上的板子还了手,我印象很深的是那块儿板子上,还用烙铁烙着‘飞马香烟’的字样,板子是碎的,木头渣子尖得好像枣核钉。事后,光是从皮r_ou_里往外清理那些渣子,就花了大夫两个钟头。”
“那……你……”被那听来血腥的故事完全吸引了去,桂秀峰屏住了呼吸,眼睛都几乎没有眨,直到对方说完,才磕磕绊绊,提了问题,“你就不怕死吗?”
“也许那会儿怕过吧。”苦笑着点了头,宗政良觉得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再聊下去,总觉得就会有什么他并不期待的事情发生,至少,他并不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对这个他本来已经认定了是块烫手山芋的孩子萌生出淡淡的好感来,好感,是他不该有的情绪,他只是来拿钱办事的,他还不想这么简单就对自己的主子有天差地别判若云泥的情感逆转。
掐灭了烟,他站起身来,在对方那不知道为何就突然不再说下去了的疑惑注视中,重新收好烟盒和火柴,把两个空茶碗叠在一起,转身放在灶台旁边盛着多半桶清水的洋铁皮桶里。
“二少爷,时候不早了,今天您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要是想去什么地方,喊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