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呢?
带着满腹疑惑,陈非不动声色地走进客厅。
江一已经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自顾喝开了。室内这样的光亮程度,在以前陈非住这里时,是不曾有过的。黑、暗是陈非最深刻的记忆,但今天,这里好似要颠覆陈非过往记忆一样,不仅齐整,还亮堂。
陈非在江一对面沙发坐下,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只皮革钱包。棕色的折叠钱包,陈旧的款式,这是陈非以前买了要送给江一,却一直没送出去藏在糖果盒里的那只。
今天陈非本打算空手过来,可想想,怎么说也是一个节,感觉应该带点东西比较恰当,本来想买点水果,可又不是探病,而且还是年三十,觉得有点不吉利。后来突然想到,他有一只一直没送出去的钱包。
陈非把钱包放到茶几上,往江一方向推了推,说:“春节快乐。”
正要喝酒的江一动作一顿,匪夷所思地盯着陈非看了会,然后视线转到茶几上的钱包。
“送我?”
陈非点头。
“呵。”江一嗤笑出声,伸手勾起钱包,说,“学会孝敬人了,谁教你的?”
陈非没回话。
江一挑眼:“吕老师?”
陈非还是沉默。
江一翻开钱包看了看,挑剔:“真丑。”说着,把钱包扔到了沙发一边。
陈非看着他的动作,只动了动眼皮,没说什么。
江一轻嗤一声,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不是说吃年夜饭吗。”江一伸出食指指指陈非,然后指指厨房,“做饭去吧。”
陈非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厨房,隐约可见厨房也是超出他预想的整洁。他不禁疑惑地看向江一,江一不甚在意地喝着酒。这已经是陈非进屋后江一的第三杯酒了。陈非忍不住开口:“少喝点。”
握着酒杯的手一紧,停顿了一两秒,江一仰头灌进一大口酒。
陈非知道,江一是越劝越不听劝的,所以面对江一,他都以沉默居多。
走进厨房,陈非看了一圈,锅碗瓢盆俱全,油盐酱醋齐备,甚至连抹布都有两块,一块挂在墙上,一块放在案台上。陈非猜想,分两块抹布应该是对应不同的用处,看来放置的人应该有轻微的洁癖。当然,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江一。
打开冰箱,再次把陈非惊到了。
曾经空空如也,只有酒的冰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丰富至此,终于发挥它冰箱的功效。
陈非探身看了看,晚上两个人的菜绰绰有余,除此之外,还有苹果、酸n_ai、n_ai粉……n_ai粉?陈非凑近看了看,没看错,是n_ai粉。
陈非愕然,江一是怎么允许别人在他的冰箱里放n_ai粉的。
那个人,真厉害。陈非在心里叹着。
陈非洗了个手,准备先淘米做饭。看到门边挂着的蓝色围裙,陈非已经适应良好得不再大惊小怪了。边戴围裙,陈非边想,多亏了这个“厉害的人”,让他忙着惊讶,反而放松了不少。
陈非做菜很快,当饭熟的时候,四菜一汤也准备全乎了。
把菜全都端到餐厅,陈非想着要不要弄点饮料。打开冰箱,再次被n_ai粉弄得一愣。如果他冲两杯n_ai粉出来,江一会不会暴走?
想了想,陈非还是拿了两瓶罐装啤酒。
再走到餐厅时,看到江一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拿着杯子。
陈非默默地看了他一会,转身,把一罐啤酒放回冰箱。
重新出来时,江一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明的眼里好似带了点迷蒙。
“你不是走了吗?”江一说着给自己倒酒。
陈非知道这种状态的江一,还远远没到醉的程度,所以不再出口拦他。他把碗筷摆到江一跟前,说:“吃点菜吧。”
“今天的颜色比昨天好看。”江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红烧鲫鱼,“也比昨天好吃。”
陈非没搭话,脱下围裙,搁到一边。
江一住了口,愣愣地盯着陈非的动作,然后闷不啃声地喝了口酒。
陈非习惯江一的莫名其妙了,自顾打开啤酒。正要喝时,他看了江一一眼,问:“要碰一下吗?”
江一放下杯子,盯着陈非手里的啤酒:“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陈非仰头喝了口,放下酒瓶,说:“以前就会,你不知道罢了。”
江一凉凉地问:“吕老师知道吗?”
陈非一愣,他确实没在吕博瑜面前喝过酒。他没有酒瘾,有就喝,没有就不喝,更不会特意去喝,和吕博瑜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也没见吕博瑜喝过酒,也不知道吕博瑜会不会喝酒。
“我们一般不喝酒。”陈非没正面回答,说,“今天应景,我喝一点。”
“看来你们也不是很了解彼此。”江一勾了勾嘴角。
陈非皱眉,他定定地看向江一,说:“能说点别的吗?”
“呵。”江一别有深意地看了陈非一眼,喝酒、吃菜。
客厅安静如j-i,除了夹菜、咀嚼、喝酒的声音,再没别的声响。
对于别人谈起吕博瑜,不论是江一,还是李小天,陈非会觉得不舒服、不自在。对李小天,可能是有不爽、吃醋的缘由;对江一,可能是有厌恶、反感的情绪,但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让陈非不舒服。这“别的什么”是什么,陈非不明白,也没多想,现在江一的那句“不了解彼此”,在微弱酒j-i,ng的作用下,在沉默的气氛里,让陈非的思绪兀自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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