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每天早晨不远路程,为他买早餐,他也会在周末的时候,躲过孤儿院的例会偷跑出去为他买饭送去他上班的地方,池越会感动假意埋怨,心里也暖阳的不得了。
莫寒其实不为别的,就是能在池越工作了一上午后,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朝他露出即使每天见面但仍旧魂牵梦绕的笑容。
他会觉得世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幸福了。
可原来在池南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霸占他哥哥的爱却从不懂得回报的人,就因为自己在他哥哥意外离世却一滴眼泪都不掉。
莫寒突然觉得很失败,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背后,再也没有能够接受这些的对象了。
只有失去了才想起要珍惜。莫寒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拍死自己在爱面前从来不愿卸下的假装高傲。
“对不起……”莫寒浑身脱了力,他确实快要承受不住肩膀上的担子,他全身冷透了,明明是五月的气候,他如同泡在结了厚冰的海水里。
失去后的回忆难以释怀,可莫寒依然流不出眼泪。
他的眼睛微微发炎肿痛,一波又一波的雾水侵入,撑着他欲闭合的双眼始终关不上。
池南听着他似有似无没有任何痛心疾首表现的道歉,牙齿咬的咯嘣响,他擦了擦鼻子,一刻都不想和他处在同一空间,扭头飞快地离去。
莫寒在原地缓乎神,摸摸僵硬的后颈,深叹了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跟在池南不远不近的身后。
c城警方办事的效率真不错,下午四点钟,他们将池越的尸体运回来,顺道带来了罪犯抓捕归案的好消息。
院长年纪虽接近六十,却一点不显老,有型的背梳头黑的发亮,呈现出一股老干部的气质。
他感激地握着警察的手,不住地点头,泪眼汪汪的眼睛里既有发生这种天灾之事的伤痛,亦有对警察同志的敬佩赞叹。
“谢谢,谢谢你们,警察同志,感谢你们将孩子送回来,请你们一定要将罪犯绳之以法,让我那在天堂的孩子可以安心。”
院长是信仰宗|教的,他相信人死后会上天堂,也坚信每一个善良的人可以在天国永生。
警察同志朝他敬了敬礼,庄严地说道:“放心,没有一个人会逃脱法律的罗网,我们会公正对待每一个案件,决不轻饶每一个罪犯。”
莫寒站在院长的身后,似乎还沉浸在突发事件的后遗症中,眼神无焦;他双手微微蜷起垂在身侧,磨蹭着黑色休闲裤的裤缝线。
额前弯卷的刘海挡住了半分视线,将眼前的世界分开两拨,忽明忽暗。
池南就在他身边,两个人在一起,勾勒了沉重的伤痛氛围。
院长送走警察同志,快步走进院里的议事厅,把看管宿舍的,做菜的,安保的大叔大婶全都叫了过来,安排协调做池越的后事。
莫寒看着沉静的孤儿院忽然忙碌起来,有的打电话定蜡烛和花圈,有的通知棺材售卖的运个棺材过来……他们穿梭的身影于视线中模糊,最后一阵炫亮,黯然无光。
正在那边搬桌子的大叔惊呼着跑了过来,一边大喊:“快来人,小寒晕倒了,快叫阮医生来……”
三三两两人群集聚,慌乱中抽出人手处理莫寒的事。
池南无声站在人群外,眼睛里迸发出看尽人情冷暖的成熟,头也不回地离开。
*
莫寒陷入黑暗后,看见了池越,他的脸色如鬼魅,从太阳x,ue到眉骨上方延伸恐怖黑线,真真像极了鬼魂。
失而复得,莫寒不管不顾,冲上前就想抱住他,没想到扑了个空。一次扑不成,就来第二次,可每一次扑完,池越都换一个地,就是让他碰不到身体。
莫寒眼眶蓄积了热泪,盯着池越最后渐消失的残影,厉声狂吼:喂!!
噩梦惊醒,莫寒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地看自己的双手,看着挽留不住心上人的绝望。
外面天已经黑了,偶尔有光从孤儿院的前厅透过来,那是大家给池越布置灵堂的地方。
莫寒赤脚靠近窗前,抚上玻璃,屏住呼吸聆听。
悠悠婉转、饱经风霜的低沉女音诵读着圣经上的话,为离别的孩子送去福音。
“我可怜的孩子,愿你在天堂无忧无虑,愿天堂没有痛苦,愿我主能够保佑你,帮助你忘掉死亡的痛苦,让你得以永生。”
灵堂道两边双排白烛闪耀着金黄的光芒,在满堂圣洁跳跃摇晃。
池越难得一张正经模样的照片被挂在正堂中央,作为黑白被祭奠的对象。
池南在灵堂跪了好几个小时了,院长让他不要太伤心,劝他去休息他都始终一动不动,不说话,不哭不闹。
……
莫寒转身,抹去脱离眼眶却来不及落地在空中被堵截的水滴,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他可能是抱着一丝希望,想在梦里再次见到池越。
池越在孤儿院被放了三天,最后一天伴着守在孤儿院的众人,卷带地上的红枫落叶,绝尘而去,一去不返。
时间依旧滴答,悄无声息地在指尖溜走,红枫孤儿院上空笼罩的哀伤气氛也逐天消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不管有没有希望。
唯一不同的是,莫寒每天准时起床,他没有多余的钱出去买早餐,所以只能起早点,帮池南盛好阿姨做的米粥放在餐桌上凉,算着时间叫他起来洗漱吃饭。
池南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生活上的琐事,莫寒怎么安排,他就怎么照做,两人和谐相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