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这话倒真不是奉承,路上来来往往的男女都忍不住去看谢九渊,足以明证。
金吾卫常服是一身挺括的墨衣,上有银线重绣,前胸纹着豹面,后背绣着飞鹰,穿在高大俊美的谢九渊身上,着实是引人注目。
旺财还在那感叹衣服,问:“爷,我听说元宵节,官员得穿吉服,吉服是不是比这身还潇洒?”
“我哪知道。”谢九渊哪里是会去注意衣服的人。
旺财c,ao心起来,唠叨说:“您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在宫里可不能穿错了衣裳,圣上没派个宫女什么的专门服侍您?”
谢九渊眼睛瞧着街边匝好的漂亮花灯,闻言摇了摇头,随口答:“没有,我的事暂时是三宝公公兼着管。”
旺财瞪大了眼睛。
三宝公公是谁,那可是启元帝跟前的人!
京城百姓消息灵通,谢九渊又风头正劲,没一会儿,竟险些被百姓聚起来围观,只得匆匆离开接道,回到旺财与杂仆们的落脚处。
谢九渊拿出一封家书,嘱咐道:“我突然被调为金吾卫,传言纷纷,母亲与十一定听闻了许多风言风语,我的解释都在信里,你亲自送信,明日就启程,务必亲手将信送到母亲手上。听明白了?”
听了差使,旺财肃起表情认真应了,又问:“若是族里来探听消息,怎么说?”
谢九渊挑了挑眉毛,说:“怎么说?百姓爱听什么,你就怎么说,就说我是陛下亲自封的本朝第一个金吾卫,震住他们。”
旺财坏笑着应了。
谢九渊沿着大道回去,此时天色将暗,不少心急的年轻男女已经涌上了街头,花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护城河上也飘荡起了祈愿的莲花灯,本就繁华的京城越发的漂亮。
这一路,谢九渊走得十分艰难,路过他的女子不是掉了手帕、就是掉了扇子,也不知大冷天的带个扇子做什么,谢九渊捡了几个之后发现越掉越多,看不见尽头,于是大方把机会让给了别人,步履匆匆向宫门赶去,气得一些小姑娘直跺脚。
用令牌进了宫门,已是暮色四合。
谢九渊过了五龙桥,穿过乾清门进了后宫,被迎面而来的美景夺去了呼吸。
宫城乃是依山而建,前朝较为平坦,后宫则是比较明显地一层层高了上去,此时宫内各处都挂上了j-i,ng致奇异的各色花灯,尤其是本就j-i,ng巧的御花园内,花灯点缀着草木,水中也是灯光点点,照得亭台楼阁华光溢彩,看上去不似人间宫阙,更像是仙家洞府,美轮美奂。
后宫未有女眷,谢九渊也没什么好避嫌的,慢步欣赏,等他终于进了东暖阁,顾缜见着他就是一句:“朕还以为谢侍卫走丢了,正想唤人去寻呢。”
谢九渊被美景迷了眼,有些羞愧,告罪道:“宫中花灯太美,臣一不小心,就看迷了。”
“那就看个够。”顾缜把自己和顾岚做好的花灯塞给谢九渊拿着,牵着顾岚的手走在前头,“晚膳就摆在御花园吧。”
三宝领了命先去张罗,谢九渊抱着三盏莲花灯,小心地一个接一个拿起打量,断定其中两个是顾岚做的,另一个是顾缜做的。
进了御花园,三宝安排得很是妥当,派人用透气不漏风的锦帐围了观景最好的一个小亭子,里面足足放了三个烧着银丝碳的火盆,人不出亭子也能赏到朦胧的花灯,走出亭外,是一圈大的布帐,更为挡风,但更低矮些,不至于挡住四处花灯的j-i,ng致,烧着银丝碳的火盆到处都是。
一盘盘珍馐热气腾腾地端上,谢九渊自然被顾缜赐了坐。这顿饭就他们三个人,还有坚决不肯坐下的三宝公公。
顾缜小口咬着玉兔莲蓉包,还不忘伸筷子给顾岚挟r_ou_,三宝似是想规劝顾缜不要这么没相,但见他开心,终究是忍了下去,谢九渊莫名觉得这场景十分的熟悉,似是曾经发生过,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赐谢侍卫一杯酒,上好的桂花酿。”顾缜动动嘴巴,三宝公公们又是一通忙活,又是搬酒又是烫酒,君命难违,谢九渊饮了一杯,还有下一杯等着他。
三个人酒足饭饱,接着放河灯。
站起身时,谢九渊忍不住按了按前额,他虽然没醉,却也有了几分微醺的意思。
太监们摆好了笔墨,顾岚在三只莲花灯间犹豫了一会,伸手想去拿那个做得差的,被顾缜拦住了,坦荡地说:“朕做的就赏给谢侍卫好了,你用你自己的。”
谢九渊肩膀微颤,无声地笑起来,原来做得差的那个才是顾缜做的,他还以为是出自十岁小孩之手,没想到,确是启元帝的杰作。
“笑什么?”启元帝凑过来,瞪了他一眼,把莲花灯塞到他手上,言简意赅:“写。”
写,写什么呢。
谢九渊左思右想,才写了一个字。
小太监递上引火,他们各自点燃中央的小烛,将莲花灯放进御花园的河道,目送它顺着山势飘荡而下,过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着人把打瞌睡的顾岚送回春和殿,顾缜带着谢九渊绕着御花园赏了一圈花灯,才走去了御书房。
夜间回了东暖阁,两人都躺下的时候,顾缜忽然发问:“你写了什么?”
没头没尾的,谢九渊倒是答得流利:“微臣写了个平安的‘安’字。陛下写了什么?”
顾缜故意道:“不告诉你。”
谢九渊一愣,哭笑不得。
他快睡着